一行人到通州的时候已是傍晚,杨轩先是安排路儿去码头打听一下扬州的船大约何时到,然后又安顿众人先住下。
吃过晚饭,金铃端了热水进来,小娟跟在身后,摇头晃脑地比划着,“姑娘,这个客栈好大呀,还有后院呢,奴婢瞧着都住满了人,这生意可真好。”
沈如蕙笑道:“这里是坐船入京的必经之路,南来北往的自然人多。只是人多口也杂,千万不可自己乱走。”
小娟点头,“嗯,奴婢晓得,路儿刚刚回来说,从扬州来的船,明天不到,后天准到的。”
第二天,路儿去了两趟码头,确认了船还得再一天才能到后,大家进了通州县城。
县城不大,人却不少,整整一条街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或摆在门口,或挂在架子上招揽着客人。
“客栈掌柜说,这条街虽然本地人不来,但却是外地人不可错过的地方,虽说东西贵了些,但却有好多是咱们没见过的。你若是瞧好什么,只管告诉我。”杨轩走在沈如蕙身边轻声道。
沈如蕙抬头瞧着前面与小娟和红梅说话的杨柔,轻声道:“好,出来一趟,总要给她们带些新奇玩意回去的。”
“我很喜欢,谢谢你。”杨轩贴近她的身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沈如蕙隔着帷帽去瞧杨轩,杨轩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沈如蕙明白,杨轩说的是那枚印章。
“我的针线活不好,连带绣个什么,编个什么都拿不出手,你若是不嫌弃,回头我给你打个络子挂在上面。”
“谁说你针线活不好了,上回那个花,就是‘龙山寺’你戴的那朵就很好。”
“啊?那花在你那?”
杨轩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沈如蕙心中妥帖,自己戴过的一朵普通的绒花,杨轩都能仔细保存。
“虽说进了通州就算进了京,但总会与京里不同,我已让路儿打听过了,这条街角有一家酒楼,各个地方的特色菜在这里都能吃到,虽然不知道正宗不正宗,尝个鲜也是好的,如何?”
“我哪里都成,还是先问问表姐吧?”
杨轩笑道,“一早上问姐,姐叫问你,现在问你,你又让问她,你们俩个可不可不要这样推让。”
沈如蕙轻声道:“这不叫推让,这叫谦让,亏你还是解元呢。”
若不是大街上人来人往,杨轩真想掀了沈如蕙的帷帽。与她越熟悉才发现,沈如蕙的性格也是活泼俏皮的,有时还会调侃他几句,每次聊天都会让自己觉得轻松自在,毫无压力,不必想着下句该说什么,怕把话题说死,叫自己和他人尴尬。
几个人进了那酒楼后,生意好的不得了,根本没有空位置。掌柜的点头哈腰地上前,“楼上有一张桌子,只坐了一位客人,客官若是不嫌弃,我去问问那位可否与几位拼个桌?”
杨轩有些犹豫,毕竟自己带着女眷出来,若是与旁人拼桌......
沈如蕙看出杨轩的顾虑,小声道:“这有什么,你没瞧见整条街上戴帷帽的没有几个,我与表姐这样倒引得别人多看两眼了。”
杨轩一想也是,点了点头,道句有劳了。没一会,那掌柜的下得楼来,说那人同意了,请他们上楼去。
二楼有雅间,也有敞间,掌柜说的那个桌子在角落里。一个男人背对着众人坐在那里喝着酒,桌子上摆了两个菜,正举着酒杯透过半开的窗户往外望。
沈如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可以隐约瞧见宽阔的江面。
掌柜的笑着上前,“客官,与您拼桌的到了,打扰您了。”
那人摆摆手,一边说着无碍,一边转过头来。杨轩和沈如蕙都“啊”了一声,杨轩更是当先一步,惊喜地道:“罗大哥,你怎么会在此?”
罗洪也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相熟的人,连忙站起来,拱手道:“家父家母从老家来,我是来接他们的。原本以为今天船会到,码头说得明天,我自己也没什么事,就出来走走,允之这是?”
罗洪一边说一边去瞧跟在杨轩身后的众人。
“一样的,我也是来接人的。这是家姐还有沈家五姑娘。”杨轩一边说地边回头对杨柔道,“姐,快来,这位就是上次在‘八方客’救了怡姐的罗大哥。”
杨柔一听,连忙上前,先把帷帽摘了下去,然后盈盈下拜,“我是怡姐的母亲,感谢恩公上次出手相救。”
罗洪连忙摆手:“谈不上救不救的,举手之劳,举手之劳。”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杨柔。
中等的个子,十分白皙,身材匀称,一把乌黑的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上面插了一支珠花,耳朵上戴了两个小小的玉葫芦。
长得很是漂亮,罗洪想着冯怡的年纪,这杨柔怎么也得二十七八岁,但看上去要年轻好多,声音也温柔好听。
“恩公莫要这样说,实是想上门拜谢恩公,后听家弟说恩公家里没有女眷,实在不方便上门叨扰。”
罗洪又谦虚一番,待到大家落坐,杨轩抬手叫来店小二,又点了几个菜。
“上次送给罗大哥的年礼里的麦芽糖就是家姐亲自熬制的。”
“哦?杨娘子手艺真不错,让罗某吃出了家乡的味道。”
杨柔连称不敢,“听家弟说恩公也是扬州人士,既然恩公家中无女眷,想来也无人做这个,实是有些拿不出手的,好在恩公不嫌弃。”
罗洪笑道:“杨娘子莫要如此客气,莫要恩公恩公的叫,倒让我汗颜。允之都称我一声罗大哥,杨娘子若不介意也可如此。”
杨柔连称不敢,改口叫了罗大哥。
众人聊起扬州的种种,倒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一时饭毕,因罗洪与他们不住在一个客栈,两人约好明天一起出码头接人,然后结伴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