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正房传话过来,今天都累了,不必去她那里请安了,晚饭自己吃就是。
金喜小心地把门推开,瞧着黑乎乎的沈如菲的屋子,扭头冲金铃点点头。
沈如蕙无奈地摇头,这叫什么事呀,自己去杨家小院怎么好似做了什么对不起沈如菲的事似的,这该死的根深蒂固的想法,若是早知道自己与杨轩有这样的缘份,她说什么也不会一开始就想着要帮沈如菲撮合杨轩。
沈如蕙出得屋来,楼里很安静,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喝多了,也不知道沈如菲是睡了还是去白姨娘那里了。她现在顾不得这些,今天若不去把心里这个谜团解开,她睡不好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无法明确下步的打算。
刚刚吃完饭的杨家人,正听着冯怡讲着今天去“八方客”的事情,下人来报,说是五姑娘来了。
杨柔又瞧见自己的弟弟如同上次一样,“腾”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伸着脑袋朝着门口瞧。杨柔心中有了计较,看着杨太太浑然不知的神情,微笑着吩咐请人进来。
“这个时候,五姑娘来做什么?”杨太太不解地问。
“忘与外祖母说了,五表姨说,金铃新得了绒花样子,要来教我呢。”
“这么晚?你们可是还有别的出门的机会,着急要戴?”
“没有,我也与五表姨说不必着急,今天都累了,是舅舅说好的。”
杨太太去瞧自己的儿子,杨轩此时已平复了心情,干巴巴地笑道:“我想着五姑娘知道怡姐喜欢这些,不管是客气话还是真心想给怡姐,既然人家说了要晚些过来,咱们一口回绝了倒是伤了五姑娘的心意了。”
杨柔听得杨轩有些拙劣的借口,强忍着笑,瞧着沈如蕙走了进来。
好漂亮的小姑娘,杨柔一直都知道沈如蕙是沈家姑娘里最漂亮的。以前刚到沈家时,这个五姑娘不大往自家人跟前来,每次都是跟在沈如菲的身后。礼貌微笑,问了就答,说话温声细语,极其周到。
最开始时感觉沈少沅对她很是不善,但她从来不在意,也不象一般庶女那般去奉承嫡女。自过年以来,六姑娘好像与她又较上劲,只自己瞧着明里暗里语里带话的就好多次,但每次五姑娘都不接招,有时连话都不与她说,根本不在意。杨柔极不喜欢六姑娘这样尖酸刻薄的样子,她还真怕五姑娘针尖对麦芒地不相让。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表姨与表姐还有表哥,实是我不懂事了。”沈如蕙不好意思地行礼问安。
“说哪里话,现在就冬天黑得早,按时辰算还早着呢。”杨太太倒是十分喜欢沈如蕙不争不抢这恬静的样子,拉着她的手坐到自己身边,“可用过饭了?脚好些没有?”
“用过了,脚也没事了。大家都挂念我,拿了好多药油来。我都不记得是谁拿来的,是一个淡绿色的小瓶子,里面一股子黄瓜的清凉味道,那个顶好用的。”
沈如蕙说这话的时候,抬眼去瞧杨轩,只见杨轩一张脸红得厉害,抬手放在嘴边假意咳嗽两声。
沈如蕙了然,果然是他寻的,一会倒要问问他是怎么借沈少安的手送进去的。
大家寒暄了几句后,金铃带着冯怡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倒出一匣子绒花,杨太太瞧着冯怡惊叹的样子,笑着对沈如蕙道:“小孩子的爱好,倒叫你挂念,累了一天还往这里来。”
“这有什么,我今天这么晚来,一则是与表姨和表姐请安,前几天我的脚受伤了,劳你们还去探望。二则是寻表哥有事。”
杨轩想到沈如蕙应该是寻自己有话说,正想着一会用什么理由能与她单独说两句,却没想沈如蕙却直接说了出来。
“怎么?寻你表哥何事?”
“上次麻烦表哥帮我写的悼文,我是来取原稿的。”
杨太太点头,是应该取回去,虽说是写的悼文,但一个姑娘家写的东西落在外人手中终是不妥当。
“阿轩快去找来与你五表妹。”
“啊?啊,好的。”杨轩站起身,慢悠悠地往外走,沈如蕙刚想开口,只见杨轩又转过身子道:“这几天去国子监上学,因为正月里需得日日家来,所以书本堆了好大一堆,乱糟糟的,找起来怕是要费些功夫,不若,不若......”
“娘,不若我陪五表妹一同去阿轩那帮着一块找吧,还能快一些。”
杨轩和沈如蕙听得杨柔这样说,不约而同地去瞧她,只杨柔却看着杨太太。
杨太太点头笑道:“好,那你就去吧,不必着急,我瞧着五姑娘那天来可是拿好一小卷,可别漏下了。”
沈如蕙心里实在不明白杨柔为何要提出带她一同去,是单纯她说的意思,还是她知道什么?或是想探究什么?
杨轩走在前面,他几次想回头问问杨柔是什么意思,却不知道要如何问。
杨柔与沈如蕙并肩走着,心里对自己的那个猜测越发肯定,她已然对杨轩的婚事与杨太太做过客观的评论,只杨太太虽然知道现实如此,却依然不死心地在正月里结识了几家,但她却与母亲的想法不同。
无论对于杨家还是杨轩,高门大户都不是理想的选择,而家世清白,人品端方,知书达礼才是首要之选,最重要的是要杨轩喜欢,自己的弟弟过得太过辛苦,一步步走到如今付出了多少她是最清楚的。她希望弟弟能娶一个心爱之人,一朵解语花,两人相亲相爱。而不是那种门当户对,相敬如宾,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