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件事之后,宋氏冷静下来也分析过,以王氏的性格,以小青的身份,做出这种事的概率很小。自己也是那个时候被沈林气晕了头,但小青已被发卖了,而王氏没多久也去了,再去探究那些已没有什么意义。
自从这件事后,宋氏便歇了生儿子的想法,也不再管沈林的事。只顾着自己的女儿和二房的事,只要不威胁到她们母女的权威和利益的事,她懒得再管。
今天听得沈如蕙提起小娟,让她想起了当年的事,孰是孰非都已过去,沈如蕙想让小娟回来,回来就是。在沈少沅这件事上,沈如蕙是出了力的,总要奖励她的。
再则,最近金氏与房妈妈的表现,让宋氏感受到自己权利被侵犯了。尤其是听说发卖小青这件事居然是金氏安排房妈妈做的,这说明好多年前,房妈妈便被金氏所用了。妾侍能安排院子里的掌事妈妈这种事,在任何一家内宅都是不被允许的。想到最近发生的总总,好似涉及到金氏的事项,总能看到房妈妈的影子。
宋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自己这七八年的面人做得长了,是不是让她们认为自己好欺负?不如,就先拿房妈妈母女开刀好了。
“彩珠,你明天去五姑娘那里,把小娟的事情问明白,尤其是她姐姐的情况。待我回了老夫人后,再去寻永旺,让他带着小娟或是她哥哥去官府,看看如何把奴籍再改到沈家来。”
彩珠高兴,但面上分毫不敢显露,连忙应是。
“太太,今天为了八姑娘的事够操心了,莫再劳心了,快休息吧。”
宋氏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站起身,由着彩珠给她换衣服。
“还好有你,彩纹和彩芝虽然也好,但终归有自己的家,好多事总是放不开手脚的。至于彩莲,哼,也不知谁给的胆子,居然在我面前拿娇。”
“太太夸奖奴婢了,还是李妈妈早年教育奴婢的好。”
李妈妈是宋氏带到沈家的陪房妈妈,前几年病世了。
二太太躺了下来,彩珠给她盖上被子。自己把被褥拿了出来铺在炕稍。
“彩珠。”
“是,太太。”
“我怎么瞧着五丫头越来越与以往不同了?这快两个月了,仿佛变了个似的。之前见到她我就头疼,深不得浅不得的。可如今这几次的事,却是她最贴心。”
“奴婢瞧着五姑娘着实懂事多了,不敢瞒太太,五姑娘前些日子与奴婢说过几句话,奴婢觉得也许是认识到了,所以逼着自己长大了吧。”
“她与你说什么了?”二太太问。
“就是上次料子的事之后,五姑娘很是伤感。她说得了跟太太学理家的机会很是高兴,因此细心又细心,没想到还是出了那么大的事,虽然最后证明不是她的错,但毕竟给太太造成了困扰。
“五姑娘说,看着三姑娘和六姑娘都有姨娘教,做起事来也没有叫太太操心,她是真羡慕。不管什么时候总能有个人问问,而她又不好时时都问太太。想着问那些老成的婆子或丫头,您也知道,不赏几个铜板的,没得叫人说小气,所以,那段时间里,五姑娘属实是为难的。”
二太太翻了下身道:“没错,她每月只得那二两银子,又没人贴补她,除去日常花用,还能余下什么。”
“太太仁慈,这段时间太太叫奴婢让人盯着点清雅苑,金姨娘身边和其他两个姨娘身边的丫头都往‘瑞草堂’去过。”
“瑞草堂”是京中一家当铺,规模不是最大的,但却是喜欢收女眷典当的东西。
宋氏闭了闭眼睛,沈林一向是多情的,对这些姨娘和通房自来都是出手大方,银环这才侍候他没几天,头上戴的和身上穿的已与往日不同了。
“你明天给五丫头拿十两银子去吧。”宋氏道。
彩珠轻声道:“奴婢倒觉得太太这样私下底给五姑娘不好,没得叫其他姑娘攀比。”
“你的意思是?”
“不若太太将这件事告诉老夫人,老夫人听了一准高兴,自然就会赏了五姑娘,到时候太太再赏,其他人便说不出什么来了。”
宋氏一听,有理,便笑道:“还是你机灵,就这样办。”
“能为太太分忧是奴婢的福份。奴婢一直认为能跟在太太身边侍候太太一定是上辈子奴婢做了天大的好事。奴婢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往大里不敢说,只说是沈家,连带着与沈家搭着边的人家,数太太您最心善。咱们二房,不管是小姐们还是姨娘们,无论是婆子丫头还是小厮下人,都是掉进了福窝里了。”
宋氏听得彩珠这话,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拉彩珠的,彩珠连忙也伸了出来。
“虽然你不是我从娘家带来了,也不是一开始就跟着我的,但这么多年来,还是你知道我心意。我原想着,都不容易,有些事睁一眼闭一眼就算了,她们觉得我面,觉得我在老夫人面前不得脸,便阴一套阳一套的。哼,那是我以前不爱管,可如今倒惯得有些人越发的不象话。”
彩珠轻声道:“可就是有些人拿着宽和当忍让,也不知道谁给她们的胆子和底气。”
宋氏轻轻一笑,“既这样,这篱笆也该束束了。私下里不都说我是个面人吗?那就让她们看看面人是不是那么好捏的。”
“太太勿怪,奴婢多言。”
“说吧,咱们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太太其实早该如此,只是奴婢没进来服侍的时候倒是听说过一些叫太太伤心的事。如今决定重新管起来,奴婢想着,一面是因为八姑娘,一面是因为她们这几年实在不象话,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
“为了沅姐儿是最主要的,还有一方面就是按信上说的时间,我那表姐就快到了,我若不再立起来,难道让娘家人看我在婆家被姨娘们拿捏不成?”
“二爷寻好房子了?”
“还没有,这年底了,且今年秋闱中举的,好多选择明年参加春闱,国子监附近更是不好找。我已与二爷商议了,不若就先住在咱们这,怎么也得安顿一下,然后再慢慢寻。若实在不行,待我那表姐来了,若是同意,往别处寻看可不可以。”
“太太真是太辛苦了,哪一点都离不得太太。”彩珠轻声道,“好在,五姑娘懂事了,若还是象以前那样,又得给太太增加一份头疼的事项。”
“谁说不是,我倒是觉得五丫头有一些事情上倒比三丫头看的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