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书者不是他人,正是那汉丞相武乡侯诸葛亮。
由于蜀道难的原因,季汉方面在得知“曹彰定辽东,倭使访洛都”的消息时,已比孙权晚了半月。
追随刘备的那些能臣良将们基本都对曹操屠城行径咬牙切齿,尤以诸葛亮为甚,今知曹彰保留了这个“传统”,自是嗤之以鼻。但不论是对亶洲,或是倭奴,对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都是陌生乃至未知的存在。所以包括诸葛亮在内的一众季汉文武都是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但某个四处开挂的家伙除外。
其实独孤彻也对现在的倭奴知之甚少,以至于若非其主动来访,甚至都想不起来的存在。
但对其于明朝时造成的倭寇之患,清末时倒反天罡的甲午之战,以及其于一十四载侵华战争中的畜生行径却是了然于心。哪怕时至今日,霓虹小日子的斑斑劣迹也实在难以评述。
让其彻底消失是不太可能的。在古代,交通难度会直接影响统治成本。亶洲远跨重洋,仅互通使者,即往来逾月,就算得以征服,也势必与以高度自治,难以形成军事威慑。如此池浅鳖滥,遍地王侯,又会使中央的统治成本直线上升。所以说不论哪朝哪代的君主,都没有动过全面占领日本的心思。
不过当个搅屎棍,阻断或者干扰其发展进程,还是有条件的。反正这些家伙是一贯的畏威而不怀德。
于是乎独孤彻起了撺掇孙权东征的歪心思。历史上东吴人口不足,孙权没少从诸越族群中抓丁,令卫温、诸葛直出寻亶洲、夷洲也确有其事,只不过找不到路,只得作罢。而现在东吴的战略空间被压缩,料孙权那德性,得知倭奴存在后势必兴开疆拓土亦或抓丁之心。
但兹事体大,其级别不够,事成与否,还需得诸葛亮首肯。独孤彻遂作书一封,并凭记忆大致画了一幅地图,送与成都。
“丞相近日安好?末将独孤彻百拜。近闻倭奴访魏之事,有计可疲东吴者,以事大故,不敢擅断,故特请于丞相也。末将自料孙权非偷安之辈,前陆逊伐魏,得胜而不敢进,是惧曹彰之威也,而又无窃汉土之胆。今为求功用武,闻诸此事,必兴征伐之念。
彻思日后还都长安,剿灭国贼,亦需征讨异族,交与东吴为之,亦是便利。然自倭奴访光武至今,近二百载矣,放眼天下,知倭奴者了了,彼纵有是心,恐慑于海阔路遥,不敢为也。而彻独晓之,特奉此图,以助丞相决断。”
“呵呵,一箭双雕,倒是好计。”诸葛亮览信罢,自言自语道。
与独孤彻不同的是,诸葛亮还掌握有东吴的消息源(官方有诸葛瑾,私下掌握细作权限),已知其四处探访亶洲之事。
诸葛亮对独孤彻知道亶洲位置这事儿丝毫不感意外。毕竟这家伙身上谜团已经够多了,也不欠这一条。倒是其能猜到孙权心思,并能提出一条针对性措施,着实令人惊讶。
反正不论孙权相信与否,季汉付出的成本不过是一点笔墨而已。于是乎诸葛亮当即修国书一封,一并将独孤彻所绘图本送与孙权。
而好巧不巧,这封国书的呈献时间,正是陆逊力陈厉害,孙权举棋不定之际。
……
诸葛亮这封信很长,唠了唠国常,展望一番未来,又强调了一波孙刘会盟之谊,方引出关键信息。大意是:倭奴那么大,菜的了不得。就在这一坨,你看着办吧。
孙权看着那加起来几乎和交州差不多大的四块岛屿,十分眼馋。毕竟一个已成体系国家,其人口密度必然已成一定规模。这么大片地方,如果运气好,抓个十数万男丁回来种地,能解放的生产力不在少数。兴奋不已道:“此天助我东吴也!”
陆逊虽然还是不赞成此次远征,但一来亶洲方位已知,性质大为不同。二来孙权此刻兴致正盛,也不好再硬劝。没有陆逊撑腰,全琮孤掌难鸣,也只能自认倒霉。
其余群臣看罢,或道:“渔民所言,位之东南,视之此图,又位诸东北,当取何处,还请主公明示。”
“此书出自孔明之手,不知子瑜是何意也?”孙权将这个难题抛给了诸葛瑾。
诸葛瑾躬身道:“臣弟素为君子之事,然今与臣各事其主,臣理应避嫌。且主公圣断,必心有明镜也,臣不敢妄言。”在没有绝对把握前,诸葛瑾从不把话说死。
孙权其实也不认为诸葛亮会骗自己。只此一问,也就是想多要个保障罢了。毕竟诸葛亮贤德着于四海,诈骗有损其名声事小,坏汉吴之盟事大。关键是,他季汉要想搞东吴,办法多的是,没必要玩这低等伎俩啊!
但先前多方打探,方位均指向东南。就此一封信而否定上下官兵的努力,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正自孙权踌躇之际,忽班中转出裨将军诸葛恪,拜道:“臣以为叔父所言非虚也。主公如有疑,臣愿亲提一旅之师,望东北行,如有差池,提头来见。”
诸葛恪生性浮躁,又被江东文人墨客寄予了极高的期望,却没有足够的功绩名望匹配,被诟病久矣,如此立功良机,岂能错过?而出于对自己这个名满天下的叔父人品的绝对信任,自然拍出这手惊天豪赌。
只是这一声“提头来见”,着实是吓坏了诸葛瑾:乔儿已过继给诸葛亮了,家里就你个独苗,立什么军令状啊?
然而还不待诸葛瑾开口挽回,孙权即已笑容满面的应下。
等的就是这句话!不愧是咱江东天才,果真敢做敢为,有胆有识!孙权心中如是道。
毕竟有了军令状,万一出什么岔子,也算有甩锅的空间。
于是乎孙权索性抽调建业外围防备军士一万,交州青壮男女四万,大小战船千艘,兵分两路出海。一路由诸葛恪率领,自长江口入海,望东北而行,一路由卫温、诸葛直率领,出会稽郡望东南而行。
两支远洋船队就这样装载着东吴的希望,向着传说中的亶洲,当下的倭奴国,送温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