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和坚守，都是复杂人性的其中一面。
金禾心不想让自己几十年的修炼在一块“翡翠”面前，成为笑话，也不想贪图一时的轻松，葬送全部的人生，即使最终的结果是死亡，她也想在自己徒弟面前，有个体面的退场。
起码，
在将来，
徐艺在面临跟自己一样的境地之时，会想起今天自己的选择，而不是“我师傅都放弃了坚守，我为什么不行？”这种想法。
那，自己这一门药剂学，就算完了。
即使自己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也要为辈后儿孙做个榜样，哪怕到了最后那一刻，也要作为人，作为药剂师，作为武者，在阳光下站着死去。
金禾心渐渐收敛灵力，体表的赤红色也慢慢隐去，长长呼出一口灼热气体，对着跪在自己面前，泪如雨下的徒弟笑了笑，双手捧着徐艺的脸，师徒俩的眼神在极短的空间内交汇。
她们对视着，也在诉说着，更是在授课。
徐艺把金禾心扶上床，让师傅好好休息，她轻轻关上房门，走向自己房间，还有些时间，只要自己能够及时研制出增加“观心”成功率的药剂，帮助师傅迈入灵域境，所有的困境就都解开了。
“清灵叶研磨成液体，加入20毫升纯水，再加入捧心花瓣五片... ...”
“为什么！”
“为什么清灵叶的灵子和捧心花的灵子会在互相排斥后，又呈现出超过正常药剂的灵子融合度，清灵叶的灵子为什么会吞噬捧心花的灵子！”
这就是材料融合的失败！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多少次失败了。
“难道是顺序有错误？清灵叶和捧心花之间，要加入其他具有中和特性的材料？”
徐艺坐在工作台后面，看着满桌子的废药液，眼神呆滞，
片刻之后，
她伸手再去拿最后一份清灵叶和捧心花，
但手伸在半空，
她顿住了，
这是最后一份了，新在拍卖行上买的，要三天之后才能送到，沔阳的药剂店没有捧心花。
徐艺内心已经乱了，她此刻已经不是“心静手稳”的药剂师了，而是一个集渴望、焦急、暴躁于一身的疯子，她深知，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可能成功。
她闭上眼睛，趴在了工作台上，
良久... ...
“呼... ...”
徐艺稍微平复了心情后，开始了最后一次研制... ...
五分钟后，
不出意外的失败了。
“叮当... ...砰... ...”
她发了疯似的把工作台上所有材料，废药液，水晶器，都推到了地上，砸在墙上，重重一拳，在工作台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拳印。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屋狼藉，她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既是师傅，又是母亲父亲的金禾心，会怎么样。
实际上，她想象过，她在江洋的房间守了一夜后，去找了刘四红，仔细了解了江洋的经历。
正如金禾心说的那样，在她见过的所有人里面，任何一个人都不具备在江洋的处境下，做到江洋这种地步。
江洋始终紧绷着的神经，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直接绷断，然后疯掉。
而徐艺，只看到了一个男人扛着一座山慢慢前行，你喊他一声，他转过身，面对你的，仍是一张灿烂笑容的脸。
安静了一会儿，
徐艺慢慢站起身，失败总要面对，她先收拾了屋子，把工作台整理好，然后，出屋拿手机，再在拍卖行的订单里加两倍。
刚打开手机，就看到江洋发的信息，是一个小时之前。
看到江洋发的那个“银渐层小猫瞪着一双乌溜溜眼睛”的表情包，徐艺的嘴角微微翘起，烦躁的心也不由得缓解了很多。
她一边打字，一边嘟囔着：“一个大男人用这么可爱的表情包，真是傻呵呵的。”
手机上则是硬邦邦的回消息：“刚才在忙，师弟有什么事吗？”
消息发出去，
她坐在沙发上等着江洋回消息，
三分钟... ...
五分钟... ...
十分钟... ...
三十分钟... ...
“可能睡了吧。”
只有壁灯的昏暗客厅里，徐艺默默的呢喃了一声，退出聊天界面，打开拍卖行，手指轻点，加了两倍的材料。
苏市，药剂店。
感觉到灵子核左眼不舒服的江洋退出修炼状态，
缓了一会儿后，
拿起手机，点了支烟，去了卫生间。
师姐回消息了。
江洋坐在马桶上，叼着烟，赶紧回复：“师姐，方便语音通话吗？”
已经洗完澡，迷迷糊糊睡觉的徐艺听到床头柜上手机震动，翻过身看着亮起的屏幕，立刻坐了起来，把手机拿过来，点开，看着信息，刚点开聊天框的“+”号，又缩回了手指，最后，只打了两个字：
“可以。”
然后，
徐艺就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捧着手机，呆呆的等着语音通话框的出现。
“叮叮叮... ...”
江洋的语音通话过来了。
徐艺点击“接通”，她没说话，等着江洋先说。
“师姐，抱歉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打扰你休息了。”江洋语调欢快的笑着说。
“没事，我还在忙，刚好可以休息一会儿。”徐艺抿抿嘴唇，想要再说点别的，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师姐，不知道金师伯了不了解灵子核，我最近修炼的时候，灵子核左眼会出现阵痛的情况，我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有想问问师伯和师姐，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艺沉默了下，道：“我不知道，师傅可能会知道，明天等师傅睡醒了，我帮你问一下。”
“那太好了，谢谢师姐。”
江洋道谢之后，又开始了闲聊模式，总不能打电话说完事，就挂了吧，这有点目的性太强，有种用完就扔的感觉。
“师姐，你们在沔阳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没有。”
“没有就好，对了，师姐你研制的... ...额... ...药剂，进展怎么样？”
“还行。”
“还行...就还好吧，但你也别太累了，研制新药剂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慢慢来，多注意身体。”
“嗯，知道了。”
江洋咂摸咂摸嘴，好好的大姑娘，不会聊天呢，之前也没这样啊，可能是因为“毒药剂”的事烦心吧，不过，研究一个“毒药剂”，能烦什么心？
江洋搞不懂，
“那...师姐早些睡，我也睡了。”
徐艺：“好。”
江洋挂断电话，
然后，
按下“冲水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