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辆商务车载着百十号大汉离开,留下一地狼藉和我们心中的震撼。
Grey不知何时已经备好冰袋,我接过轻轻敷在红肿的脸颊上,一股凉意渐渐驱散了灼痛,却也难掩心中的苦涩。
“现在的结果,比起秦粒的那一巴掌,似乎微不足道了。”
我苦笑着对Grey说,眼神中满是无奈和凄凉。
“Grey,你说,我是不是太天真了?”我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疲惫与自我怀疑。
“别这么说,老板。人生总有起起落落,重要的是我们怎么面对。”
Grey温柔地安慰我,虽然同样有些无奈,但还是勉强的鼓励了一下。
回想起之前,我还找小李助理帮忙,相处也算融洽,如今却被她嘲讽。她作为秦粒的心腹,立场自然不言而喻。
江琴琴及时的通知了薛宁,请他过来处理当下的状况。然而薛宁匆匆赶来,铁青着脸听完江琴琴的汇报,他怒不可遏地找上小李。
只是小李身后的五六号律师,搬出条条框框的法律条文开脱,薛宁的脸色愈发难看,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他们的意思很明确,钱会赔,但程序繁琐,何时到账却是个未知数。就算把人告上法庭,也是差不多的结果。”
我叹了口气,向Grey解释道。
如此故意恶心人的作法,明显就是秦粒的手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要让人肉痛心烦。
薛宁的怒火最终爆发在我身上,他指着我的鼻子骂声连连,“司肆!你他妈到底怎么做事的?我们团队半年的心血,就毁在你手里了!要不是看在花花和林小米的面子上,这项目轮不到你接!现在,你自己收拾这烂摊子,不要指望老子给你擦屁股。”
虽然项目是我承接的,出了事理应找我,但他转变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
按照正常的情况,我们一致对付小李,争取先拿到赔偿,再解决展览的事情,可他却把矛头的重心放在了我身上。
Gery看不下去了,替我辩解道:“薛总,这又不是我们老板的错。而且打砸的人就在那里,我们应该先找他们啊。”
“你他妈算哪根葱,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滚到一边去。”
薛宁原本只是愤怒地指责,但Gery合理的解决方案让他恼羞成怒。他怒骂的同时,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想法,还动手推了Gery一把。
Gery踉跄几步,幸好正在看热闹的顾易反应迅速的扶住了她,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我挡在Grey前面,直视薛宁的眼睛,实在忍不住的说:“薛总,我承认这里面有我的责任,事情既然发生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你一个大男人对女孩动手的话就有点过分了。”
“过分?老子从创业大赛开始到结束前前后后花了将近几百万,你现在告诉我东西被人砸了,展览开不了了。我告诉你,司肆,我会找你负责,如果办不成事,就按违约走法律程序,就算你他妈砸锅卖铁赔了钱,老子也送你去蹲监狱。”
说完,他拽住我的领口,贴近我的耳边轻声警告道:“以后不要招惹花花和林小米,她们给你的面子,早就过期了。”
闻言我猛然醒悟,自从我和薛宁合作开始,他就对我不屑一顾。一开始是我还以为他看不起靠关系拉项目的人,现在明白了,敢情他还是一位护花使者。
我拒绝了林小米,花花也否定了我们的人情往来。我再也没有去过她的咖啡店,可能其间发生过什么事情,让薛宁记恨上我了。怪不得出了事,他反而转过头针对我。
“等我的律师通知吧。”
此时的醒悟已晚,薛宁放下狠话后带着江琴琴离开。
小李摆手挥散了律师人群,望着人去楼空的街道,叹了口气。
“唉~司肆,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都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看来你的合作伙伴已经放弃了你。而且你竟然把秦总惹得那么生气……我再告诉你一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艺术馆的账本你要看好了。”
我猛的一惊,想到艺术馆的会计都是从秦粒的公司搬过来的,于是我立马安排Grey找人去接手艺术馆的财务大权。
忙完了这些,我问小李,“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我没有帮你,你送我的包挺贵的,现在我们两清了,接下来无论秦总怎么报复你,我都会服从她的指挥。”
她把录视频的几部手机递给我,然后说:“这是秦总留给你的礼物,可以当做呈堂证供,把她告上法庭。”
我接过沉甸甸的手机,心情沉重到了极致。
小李继续说:“我再友善的提醒一句,按照秦总的性子,只要被她记恨的人,没有几个能够善终。哦!对了,你就当做是秦总的威胁吧。”
说完,她飘然离去。
我突然更加理解秦朝为什么如此厌恶秦粒了,绝对性格的雷霆手段,在她的原则面前没有丝毫的人情可言。
我早就该明白,当初她能够将家人算计在内,安排生父假死,两兄弟斗争,我们之间的情谊,算不了什么。
突然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让我恍惚。我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命还真是不好,一切好不容易顺利发展起来,然而……又落得如此下场。
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顾易掏出烟来给我的指缝夹上一根。
他吐着烟雾兴奋的说道:“刚才那疯批美女原来是秦润地产的大公主,怪不得那么嚣张。我一定要郑重的重新认识一下她,不过谢叔和秦万是拜把子兄弟,有这层关系,倒也还有机会再见面。”
他给我点着了烟,我俩就蹲坐大门口,开始吞云吐雾。
艺术馆被拆的差不多了,作为“金牌”保安的老王大爷此时才出现,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小心翼翼的问道:“司总……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们拍电影玩呢,我这……就是那个……我真不是害怕……也不能说不害怕吧。额贼贼,那架势,几百个人气势汹汹的,根本不给大爷我出手的机会啊。”
顾易被老王大爷的说辞逗笑了,捂着肚子笑着说:“大爷,从这里出去,那边的青曲社找相声演员呢,我觉得你撩嘞很。”
王大爷被说的不好意思了,老脸一红,点了根烟陪着我俩一块蹲下,三人成行,鼻筒里的孤烟上青天。
王大爷:“小司老板,你脸怎么肿了,你真没事吧?”
顾易:“大爷,你现在科利马擦送四哥去医院,要是去的迟了,他的伤口就愈合了。”
王大爷:“你这碎怂,满嘴胡谝,你老不着小司老板正难过呢。”
顾易:“他难过什么啊?他用脸打了人家美女的小手?”
王大爷:“哎!我说你这个哈怂,尽胡舍话,咱这艺术馆都让人拆咧,小司老板能不难过。”
顾易(突然醒悟):“大爷,湿塔碑滴,我的第一份工作好像要黄了。”
王大爷:“你大爷额的最后一份工作,也好像要黄了。”
我郁闷的心情,硬生生的被俩人搅和了。面对这遍地狼藉,只能苦涩的笑了。
我觉得顾易怎么着也说对了一句。
湿塔碑滴!
毛祥云带着几个同事恰好赶回来了,看到这一幕,瞪着眼睛不敢置信。
“不是我就出去一趟,真让人偷家了?”
他问话了,我们仨齐刷刷的蹲成一排,没有一个人好意思说话。
毛祥云也躁了,脏话脱口而出,“湿塔碑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