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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是熟人,她瞳孔又惊又喜地放大。

“社长,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过来看望病人。”

叶令羽穿着一身洁白运动套装,脸上干干净净的,怀里抱住一束红艳艳,散发着幽幽沁香的玫瑰花。

“给,特地买给你的花,希望你能喜欢。”

他笑着将花束递了过去。

绚丽色彩映入沈听诺的眼帘,她嘴角地笑容凝住,脸上血色褪尽,就连红润唇瓣也瞬间变白。

花朵的幽香疯狂涌入鼻腔,沈听诺呼吸困难起来,窒息感像攀爬的毒蛇找上她,浑身力气在这一刻陡然失尽。

她脱力地靠着门板一路一路下滑,最后重重摔在冰凉地板上,放大涣散的瞳孔倒映着叶令羽秒变难看的脸色。

“沈听诺,你怎么了?!”叶令羽又急又慌大喊。

沈听诺浑身大汗淋漓,想告诉叶令羽她对花粉过敏了,会引起哮喘。

可张了张唇瓣,死活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喉咙像被堵住一样。

她整个人似个濒临死亡的溺水者,张着嘴疯狂吸食空气,一下又一下地喘息,指尖紧紧揪住叶令羽的白色衣袖一角。

叶令羽第一次遇上这种突发情况,精挑细选两个小时的玫瑰花束被丢在一旁,花瓣撒了一地。

他搂着满头冷汗的女孩,看着那双明亮的狐狸眼逐渐黯淡,失焦,他除了惊慌叫喊护士和医生外,其余的事什么都做不了。

在意识渐渐褪去间,沈听诺失焦的视线仿佛看见面露惊慌失措,脚步凌乱,疯了地跑来的傅修砚。

男人平日的淡然,从容不迫,似乎在一刻全成了一片凌乱之色。

在他那双幽黑如浓夜的眼眸里,她好像看到了紧张。

傅修砚会紧张她?

怎么可能……

沈听诺无力合上眼帘,在意识陷入黑暗深渊前,耳边隐约听到急乱对话。

“这位病人是什么情况?有什么病例史吗?”

“过敏性哮喘,快给她插上氧气!还有,你滚远点,一身味道,她对花粉过敏会引起哮喘,你不知道吗?!”

“我、我,抱歉,我不知道,我现在就离她远点。”

“带上你的花滚!”

“家属冷静一点,医院不是吵架的地方。”

“……”

“……”

听着杂乱无章地吵嚷,沈听诺心想,谁啊,好凶哦。

她想睁开眼看一看是什么情况,但眼皮粘得紧,无法撩起。

最后那点微末强撑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再也感知不到外界的事。

一束玫瑰引起的兵荒马乱。

等沈听诺醒来已经是晚上了,整个人像打了一架,全身疲乏,一点力气都没有。

守在床边发现她醒来的叶令羽激动,眼圈猩红,“你终于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说出来,我给你叫医生!”

虽然医生说过沈听诺只是短暂性缺氧陷入昏迷,只要插上氧气就没事了,可他还是不放心,硬是坐在床边守到晚上。

沈听诺眨了眨眼,偏着眸子扫了一圈,病房内只有叶令羽,并没有其他人。

淡淡失落涌上心头,她嘲弄地扯了扯嘴角。

想也知道是错觉,她到底在期盼什么呢?

是嫌上一世遭的罪,受的苦不够多是吗?

叶令羽担心地看着呆呆的沈听诺,摸了摸她温度正常的额头,难掩关心之色,“是不是很难受?别怕,我给你叫医生。”

沈听诺抓住他的衣角,艰难出声:“别,不用了……”

“还是让医生进来检查一下吧!”叶令羽仍旧不放心。

沈听诺扯下套在脸上的氧气罩,慢腾腾地坐起来。

叶令羽赶忙在她身后塞了一个枕头,满眼都是紧张,“怎么把氧气罩摘下来了?再多吸一会吧!”

沈听诺靠着柔软枕头,睇着显然被吓到的叶令羽,抱歉地说:“对不起,吓到你了,我不是有意的。”

叶令羽眉头紧锁,摇头道:“别这么说,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粗心大意了,竟是不知道你对花粉过敏,而且过敏了还会引起哮喘。”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一次舞台表演完,沈听诺都不肯上台接受观众献花的原因了。

她是花粉过敏,才不肯上台接受观众献花,并非他们所想的清高,不屑与他们站在一起。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对沈听诺先入为主的观念导致错误印象,是他们不问原因先误会了她。

这女孩也是个傻的,明知道只要说出来,大家都能理解,可她偏生憋着不说,宁愿被误会也不肯透露半分。

叶令羽几乎快被愧疚的潮水包围,满腔无奈地问:“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你对花粉过敏?”

他说:“因为你每次拒绝上台接受观众献花的事,大家都误以为你不好相处。”

有好几回副社长和其他资历深的成员因为这件事都想将她开除,作为主创团队的重要成员之一,表演完不上台接受观众献花,这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加入。

沈听诺垂着脑袋,黑发温柔地落在肩头上,她盯着葱白指尖沉默片刻:

“不想拖你们的后腿,不想扫你们的兴,而且,我爸爸也不希望我的病让更多人知道。”

她清楚整个社团成员,在每一次上台表演前都做了许多准备。

在一遍遍熬夜改台词,熬夜排练的辛苦之下,只为站在舞台上一个小时。

观众的欢呼、掌声、献花,是他们前期所有努力得到的最好回馈,她怎能在这种高兴的情况下扫兴。

最关键的是,她父亲恨她这个病,更恨她病发让外人知道沈家有个病秧子的女儿。

所以沈听诺一般尽可能离过敏源远些,每次出席各种宴会前疯狂吃过敏药,只是这种事终归还是防不胜防,偶尔突发状况她也无法提前预知。

“笨蛋,这算什么拖后腿!”叶令羽气她什么都不说,手圈成拳落在她发顶。

沈听诺掀起如同盖了粉的薄薄眼皮,浓翘的睫毛像把小扇子般,目露点点可怜。

叶令羽责备的话堵在喉间,拳头愣了一瞬,松开了,改为揉了揉她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