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程促狭道:“那解药不如就给他送一颗泻药,保准让他拉上个三天三夜,非折腾掉他半条小命不可。”
智圆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严琛也忍俊不禁,两人一致赞同阿程的提议,挑了一粒泻药装进药瓶。
至于送给刘启林拿去糊弄太子的“还魂丹”,阿程这些日子里为了练手,炼制出来的药丸着实不少。
随便挑了两粒品相好些的装起来,保证太子和刘启林认不出这药丸的真正药效。
严琛又拿出笔墨纸张,让阿程执笔当着智圆的面写了一句话:吴州沈家人已秘密进京寻找夜明珠来了。
言辞简单,字迹凌乱,与刘启林写过来的几句话比起来,当真是天差地别。
可三人想象着刘启林看到这句话以后的惊慌,再次会心地笑起来。
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依旧装进那个普通木盒里,阿程顺手接过放进燕回卧房的橱柜里,告诉智圆她晚些时候再用蜡油将这木箱密封起来,智圆丝毫没有在意。
严琛又道:“如今药方药材都齐备了,但这还魂丹的炼制确实不容易,大师怕是还要等些时候,我和阿程还要好好琢磨些时日,万不能浪费了这些来之不易的还魂草。”
智圆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我倒是不急,什么时候炼制出来都无妨,倒是老哥你,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你这身子又要遭罪,若是能早日炼好,去了你这一身的病痛就再好不过了。”
严琛和阿程两人再次感叹智圆的一片赤诚,却碍于事关重大不能对智圆言明真相,心里也越发地愧疚起来。
严琛掩饰住内心情绪,淡然道:“我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在乎再熬一个冬季。
“再说了,近期你和兰大人都送来了不少好药材,我自觉身子比往年好了许多。
“而且眼下明里暗里盯着我们药铺的人着实不少,我若突然间恢复如常,定会引起有心人的疑虑,如今这样就很好了。”
智圆一听确有道理,不说别人,就他那徒弟便让人防不胜防。
三人第一次合谋做下这样一桩大事,一时都很兴奋。
阿程又拐着脚为两位长辈简单地备了些酒菜,当做夜宵吃喝了起来。
此间事了,智圆决定明日起开始好好给徒弟帮忙,去查一查那对祖孙的真实身份,然后趁着寒冬到来前,带着几个孩子进山去潜心修炼一段时间。
酒过三巡,十分尽兴,直到夜深之时,方各自回房歇息。
阿程跟着师父进入卧房,严琛将门关好,取出那个木盒,将那封书信抽出来,再次摆上笔墨纸张,依旧由阿程执笔,给刘启林重新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笺:
“刘大人果然守信,现将解药呈上,并附赠两个消息。罗霄山庄的人已经盯上了刘大人手中的药方和还魂草,昨夜若非我为你断后,刘大人已经落入罗霄山庄手中了。再有吴州沈家已悄悄派人进京寻找夜明珠下落了。”
将信笺收好,阿程取了蜡烛将木盒密封好。
严琛看着徒弟,低声道:“我知道我们欺骗隐瞒智圆的事情让你心里不好受,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以后我们还要设法与大师疏远起来,起码明面上不能让人看出我们与大师交往甚密,否则日后事发,智圆或许可以逃脱,镇国公府必受牵连,智圆也不会好受。”
阿程应道:“师父放心,我都明白。”
严琛点头:“智圆以及那几个孩子和我们关系密切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秦志耳中了,我会找机会和智圆好好聊一聊,必须尽快把他们都摘出去,实在不行我们恐怕要搬离印月坊了。”
阿程心里一沉,若要搬离此地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严琛安慰徒弟:“还不到我们离开的时候,你眼下不要想太多。若能在我们身份暴露前将秦志父子斩杀,便一切无碍。
“那两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都是心机歹毒之人,实在大意不得。
“一旦知道我们的身份,他们必定会不择手段地对付我们。用这些街坊威胁我们便是最有效的办法,所以师父才会一直提醒你万勿泄露身份。”
阿程连连点头,心中不觉又沉重了几分。
严琛心里同样不好受,他们迟早是要离开洛阳城、离开印月坊、离开这间药铺的。
阿程年纪渐长,总不能一直以男子的身份活在这世间,而一旦阿程女子的身份暴露出来,不说附近的街坊会如何惊诧,智圆和兰鑫恐怕很快就能猜到她的出身。
眼下京中乱象丛生,还不知日后会如何收场,这个京城如何能容得下他们师徒。
不过这都不是眼下该考虑的事情,以后若能全身而退,悄然离开就已是万幸至极。
人生聚散本是常态,不必为此矫情。
次日天未亮,智圆便抱着木盒出门了。
临走前严琛与智圆密谈了一盏茶功夫,智圆如今对严琛十分信服,点着头匆忙离开。
师徒二人都以为智圆短时间不会露面,没想到当天夜里,智圆又悄悄过来了。
原来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居然没有打听到那对“祖孙”的丝毫消息。
那位老大夫昨天夜里就悄悄地离开了那座宅子,不知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智圆认为他是为了躲避太子的逼婚而躲了起来,严琛却知道一定是昨晚自己以刘启林的名义惊动了他们。
罗霄山庄的人感觉到了危机,悄然隐匿了起来。
阿程只对刘启林的事情感兴趣,她小声问智圆:“那木盒送过去了吗?”
说起这事,智圆又来了兴致,贼忒嬉嬉地与阿程调笑起来:
“想着那狗官收到木箱后的情形,我就忍不住想笑。他这会怕是还蹲在净房里起不了身呢。知道了沈家的消息,也不知会不会再次吓得尿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