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又道:“他刚进来时,说话虽然促狭了些,却毫无恶意。
“直到发现阿程几个在后院习武,立刻像换了个人一样,一直追问是谁在后面教他们。
“可能孩子们神情慌乱了些,让他误会更深了。期间他不止一次说过,打死我们他不但无过还有功。
“我觉得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事情,才会这样有恃无恐。”
兰鑫略一思索便问道:“燕掌柜的意思是有人在后面提点他?”
他对自己的堂弟很了解,没人提点想不了那么深。
燕回:“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若真有人提点他,必是一个能让他言听计从、深信不疑的人。”
燕回心里有数,却不会对兰鑫挑明。
“刚进药铺时,他的目标并不是我们药铺,他好像是想打听什么事情。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几个孩子打断了。兰大人不妨问问他,他最初想要向我打听的究竟是什么?”
兰鑫头痛,敢情那小子今天大闹这一场居然是顺带的,他的目的并不是这家药铺。
燕回又道:“我之所以想要问清这些事,就是担心你那堂弟,或者说背后指点他的人目的没有达到,说不准以后还会上门来。
“你也看到了,我这徒弟也是个倔的,两人若是再碰面,还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兰鑫忙道:“燕掌柜放心,我一定把后面的事情查清楚,也绝不会再让他上门来打扰你们。等会他包扎好了我让他来给你们赔罪。”
燕回忙拦住:“赔罪就不用了,他也受了教训,这会心里不知道如何窝火呢,没必要再给他添堵了,对大家都不好。”
兰鑫叹了口气,这话在理啊,那小子肯定不会低这个头。
燕回转移话题:“不知道智圆大师怎样了,那位汪先生找到了吗?”
兰鑫:“还没有消息。我那师父就这样的性子,一旦撒出去一时就收不回了。不过那边每天都有消息传回来,没听到有关汪盛的任何事,想来应该无事。”
燕回点头,话题点到为止,燕回也无意多打听。
兰鑫忽然问阿程:“你小子也受大罪了,想不想要什么补偿啊?”
阿程睁开眼睛看着他:“你帮我把你堂弟肩膀上取下来的那支弩箭要过来还我。”
“......”兰鑫又想打人了。
本想告诫他那样的武器不可乱用,可想到今天他若不用,怕是自己小命就没了,只得闭嘴。
兰鑫随后又没好气地道:“那支弩箭箭头肯定受损了,我找人帮你多打造些送过来。不过以后这东西还是少用,会出人命的。”
阿程高兴,懒得怼他:“多谢兰大人。兰大人放心,这玩意我只用来保命,绝不随便用。”
此时兰旷已经包扎好,太医过来告辞,燕回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兰鑫忙上前扶了一把。
两人来到外面,只见兰旷脸色惨白,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确实受了大罪。
药铺门口仍有许多街坊守在附近,见兰鑫扶着燕回走出来,忙过来问候。
燕回拱手感谢:“今日多谢各位街坊邻里相助,让大家担心了。
“刚才兰大人已经问清了事情真相,里面那位公子也是受人挑拨,生了些误会。
“如今误会已经解开,不会再有事发生了。各位请回吧,改日我身子好些,请大家去如意茶馆喝酒。”
众人一听,轰然叫好,人群渐渐散去。
兰鑫不由得对燕回刮目,这燕掌柜在印月坊声望不错。
兰鑫又将燕回小心扶回床上,反复叮嘱好好休养,若有事一定叫流流他们去找他,这才带着兰旷离开了药铺。
燕回又将几个孩子叫过来,拜托他们这几天帮忙买菜做饭,又让流流从床底下的瓦罐里抓了些铜钱出来,让他明天去早市上多买些骨头回来炖汤。
孩子们已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纷纷表示要留下来伺候他们师徒。
燕回忙说自己已经好多了,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待到孩子们都离开了,燕回关了药铺大门,立即恢复往日神态,哪里还有一丝病容。
阿程从床上半坐起来,痛的龇牙咧嘴,燕回忙上前帮她在身后塞了个枕头。
阿程关心师父:“师父你头还痛吗?流了那么多血。”
燕回笑道:“不痛,那是我自己磕的,掌握好了力道。那小子那几下力道很大,我要是不受点伤就说不过去了。
“本来想着我都见血了,他应该会收敛些,没想到那小子下手这般重,倒是害你受苦了。这人若是不作收敛,迟早有一日会死于非命。”
提起兰旷,阿程依旧很气愤:“我今天就几次想动手杀了他,还好忍住了,以后再找机会收拾他。”
燕回拍了拍徒弟:“别生气,他今天也吃足了苦头。看在兰鑫的面子上,我们先不与他计较,他不是我们的目标。”
阿程饶有兴致问道:“师父,你说那人上钩了吗?”
燕回道:“他很谨慎,才开始试探鱼饵,上钩还早。我们做了这么多,他要没反应那就不是他了。慢慢来,现在急的是他不是我们。”
阿程发愁:“他要是总不咬钩怎么办?”
燕回冷笑:“那我就让他不得不咬,想跑都不行。”
阿程又问师父:“你刚才跟兰鑫说兰旷今天另有目标,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要是没猜错,他今天是来打听小蛮父子下落的。”
阿程若有所悟,师父曾经说过,小蛮父子才是真正的饵。
燕回又道:“那人自以为了解我,摸透了我的路数,他看着这许多事情似曾相识,却又不敢确定我是否还活着。今天放出兰旷,就是来探路的。
“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瞒不住有心人,不出意外,这几天还会有人过来。别忘了,他极可能是罗霄山庄的人,罗霄山庄不是还有人在京城吗?”
“啊?”阿程着急了,她现在断着一条腿,到时候别说帮师父,不成为师父的拖累就是好的。
燕回笑道:“放心吧,要来人也是偷偷过来,不敢像兰旷这样莽撞。到时候我们也不用这么憋屈地伪装了,不管什么人,定叫他有来无回。”
阿程还是担心:“要是人来多了怎么办?”
燕回无奈:“你要相信师父。不过从今天起,你和我睡一个屋里,我打地铺。”
阿程乖巧点头,没有一丝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