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鑫忙上前回话:“确实认识,前期肖尧一案与他们牵扯上了些干系,宁安伯府曾状告药铺里的小伙计谋害肖尧,案子是在应天府衙由周大人亲自审理的,当时微臣也在,所以认识这些人。”
皇帝又看向周昌,周昌忙点头上前回话,和兰鑫两人将肖尧如何在如意茶馆门口踩伤小蛮,周昌如何在如意茶馆断案,事后肖尧为了报复,如何派人跟踪阿程去了清平坊,又被一个偷柴贼吸引,追击中误撞树枝丢了性命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至于承恩侯府后期的一番作为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起。
在场各位大臣大多数只知道宁安伯府大公子前期突然暴毙归西了,哪知道这后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现在承恩侯府老夫人又指证药铺里的人与刺客有勾连,不觉都同情起了那药铺里的人来,一致认为这是那老夫人为外孙出气来了。
皇帝也是这么认为的,瞥见下面不少大臣眼中的不忿,皇帝暗自叹了口气,侯府这些年确实嚣张了些,满朝文武多有不满,可刘照不久前才去北地帮他寻还魂草呢,该安抚还是要安抚啊。
于是皇帝开口道:“今天闹出这样的事情,我看这赏花宴就散了吧。刘爱卿,你带你府里的侍卫去盘查今日进你府里的所有的男子,尤其留意身高八尺上下的青壮男子,那些女眷就不要打扰了,直接让她们出府去吧。”
此话一出,下面不少官员脸色好看了许多,他们今日都有家眷入府赏花的,这要让尚书府一群侍卫盘查一番,可是要大丢面子的。
皇上又对兰鑫道:“兰爱卿,你亲自带人去南城的回春药铺,把里面的人都带到尚书府来,朕今天要亲自问话。”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又是一惊,没想到皇上居然会亲自过问此事,承恩侯府果然恩宠不衰。
唯有太子恨得牙痒痒,一个两个的都死盯着这些升斗小民,就连父皇也是如此,这么明显的针对他的计谋,却一个个似是看不见,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般纵容、包庇真正要害他的人,他定不能让他们如愿。
刘启林满心遗憾地出去安排人遣散花宴,搜查刺客,兰鑫将尚书府内禁军防卫做了调整,重点护卫皇帝的安全,便也带来十几人往南城而去。
兰鑫心里是激动的,他断定刺客一定盯着尚书府的动静,说不定今日自己就要和那刺客面对面对峙上,到时候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不提兰鑫如何犯难,再说阿程一路往城南狂奔,走到僻静处,不忘给自己稍微装扮下,尽量扮成凡凡的样子,只是她的易容术和燕回比起来还是逊色了许多。
阿程也没办法,只能往僻静的小巷里钻,花了小半个时辰才低垂着头回到药铺。
燕回见她顺利回来,一颗提着的心瞬间落回肚里,只是这回来得也太早了一些,燕回不觉狐疑地看着阿程。
流流兄弟却高兴地围过来,一个劲地问他是否见着了智圆。
阿程忙点头回应,转眼进了师父房间里,脱下了外面凡凡的衣服和里面尚书府小厮衣饰,出来换上凡凡脱下的衣服道:
“都很顺利,现在你们两个快回家去,免得那些盯着我们的人怀疑,千万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将我今天出去过的事情对任何人说起。”
流流兄弟忙应承,激动地回家去了。
他们一离开,阿程便拉着师父进了里屋,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向师父和盘托出。
燕回状似平静地听阿程一口气把全部经过说完,一边暗恼阿程的胆大胡闹,一边又庆幸无比。
那刘启林居然如此歹毒,这要真让他计谋得逞,自己师徒暴露是小事,恐怕连带着小蛮父子一起都要丧命,即便他凭借武功逃脱,也无颜苟活于世了,不如买块豆腐撞死了了事。
燕回深深检讨自己,自从刺杀承恩侯以来,一切似乎都在他们师徒的掌控中,即便引得多方势力日夜监视着药铺,他也没太在意,自以为一直以来足够谨慎没有留下破绽在对方手中,总能破局而出。
直到今日他才醒悟过来,他还是漏算了人性的险恶,漏算了刘启林惯用的伎俩,他怎么能够又怎么可以漏算了刘启林呢?
那般血淋淋的教训都没让他警醒吗?
看来这些年平静的生活已经将他的敏锐和机警都磨灭了太多了。
燕回心中涌上深深地自责,看着面前焦灼地望向自己的小徒弟,不觉心疼地伸出手,轻抚着阿程的头道:“是师父大意了,差点害了你们,这次辛苦你了。”
阿程见了师父神情,知道师父心之所想,心疼不已,这一刻她对刘启林的恨意甚至超过了承恩侯。
只是此时她却无暇宽慰师父,焦急问道:“那些江湖人这一两天就要进京了,师父我们该怎么办?”
燕回狠狠甩甩头,傲然道:“既然你这么辛苦带回了这个消息,我若是再让他们算计到,那这仇不报也罢,师父不如远远离开京城,找个安静的地方终老去了。”
阿程一听,稍稍放下心来,她可不想现在离开洛阳,还有那么多仇人等着他们呢。
燕回问道:“你确定将那老太婆的假发打下去了吗?”
阿程摇摇头:“我没敢看,打出花苞后我就赶紧离开了,不过我听见后面有人惨叫了一声,好像就是那老太婆,只是不知道力道够不够。”
燕回点点头:“你能顾念着安全离开是对的。以你现在的内力,力道应该足够打下她的假发,就怕你失了准头。”
阿程不觉有些后悔,当时若是回头看看就好了。燕回却很欣慰,小徒弟足够聪明,关键时刻懂得自保,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