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一边给智圆让座一边道:
“天气暖和了,人就舒服多了。老躺着也难受,不如起来活动下筋骨。”
智圆道:“也对,多动动对你身子更好,最好能常出一身汗,更利于恢复。”
说完往店里打量了一下,问道:“你那小徒弟不在?”
燕回道:“小孩子家家的,哪里能像我这老人家一样呆得住,这不跟着一伙孩子一块疯去了。”
智圆道:“燕掌柜宽厚,把那孩子当孙子一样疼了。这孩子从小就在你膝下受教吗?他也是洛阳本地人?”
燕回立时明白,这是打听阿程来历来了,出了什么事竟让他怀疑起了阿程?
莫非他们在那棵古树下发现了什么线索?
燕回心里有些没底,有些事也无需隐瞒,真真假假掺合在一起也无从查证。
于是燕回回忆道:“也不是,该有五六年了吧,我本是来京城找侄儿的,我那侄儿来京城赶考,多年没有音信,家中就剩我和他两个了。
“本指望日后他给我养老送终,没成想找了几年都没找到。
“一次在外面见到一小乞丐,许是许久没吃饭,饿得都快没气息了,还发着高烧。
“我心有不忍,便把那孩子带回来给了他些吃食,又帮他把病治好了。
“那孩子病好后,求我收留他,我见他孤苦一人,既说不出来处也没个去处,就留下了他。
“所幸这孩子机灵,学东西也快,这些年愣是帮我把店铺撑起来了。
“我那侄儿怕是难以找着了,幸好阿程孝顺,我也不愁将来没人送终,只希望我那侄儿安好,不要遇上什么不测才好。”
智圆听得动容,连忙道:“燕掌柜慈悲,好心必有好报。对了,你将你那侄儿的情况细细说与我听,或许我能帮你找到他的下落。”
燕回心想,可算转移话题了。
要真有那么一个人,以兰鑫的本事,必定是能打探到的。
可惜他们师徒注定要白忙一场了。
燕回不动声色,感激不尽地将自己那“远房侄儿”的情况细细说给智圆听。
智圆连连保证一定仔细打听,一有消息便会及时来告知。
就在这时,阿宝跑来找阿程玩。
燕回对他道:“阿程和小蛮他们去玩了,你去茶馆找找看,兴许就在那边。
“对了,见到阿程告诉他,家里的盐快没了,叫他回来时去杂货铺买些盐。”
阿宝高兴地应了,跑着去茶馆找小伙伴玩耍。
阿宝一走,燕回又主动和智圆聊起了小蛮的伤势、小蛮父子最近的惶恐以及对日后的担忧。
絮絮叨叨地愣是没让智圆有机会把话题扯到阿程身上去。
却说阿宝找到阿程,将燕回的话带到,阿程当时就愣住了。
家里昨天才买了食盐,师父现在又让人带话叫他买,这是在暗示什么?
于是问阿宝道:“我们店里可有旁人?”
阿宝点头道:“有的,就是那天上堂时跟在你师父身边那个人。”
阿程立即知道是智圆过来了,师父特意带话,想来是要提醒自己避开此人。
于是等说书的说完一场散了,孩子们起身准备回家时,阿程忽地道:
“好久没吃蒸糕了,正好师父前几天给了我点零花钱,要不我们去西街吃蒸糕吧,我请你们吃。”
孩子们立时欢呼起来,簇拥着阿程往西街去。
而此时在药铺里聊得口干舌燥,却没得到一点有用消息的智圆也起身辞了燕回,往茶馆去找阿程。
到得茶馆,找了一圈也不见阿程的影子,又不好擅自打听,只得丧气地先回镇国公府去了。
阿程在外磨蹭了半天,才带着小蛮一起回了店铺,智圆果然已经离开。
留了小蛮在外面看着铺子,阿程和师父进了里间,燕回悄声道:
“不知为何,那假和尚居然怀疑起了你的身份,一过来就打听你的来历,被我搪塞过去了,不过他一定还会再来。”
阿程惊道:“他发现了什么吗?”
燕回沉思道:“应该还是肖尧的死让他起了疑心,可也不至于怀疑你的身份,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这就是我们的难处,得不到消息两眼一抹黑,想要应对都无从下手。”
阿程道:“师父,我去探探吧?”
燕回忙到:“不可,你以为智圆和兰鑫是什么人,想从他们身边探听消息,不等你靠近就被人发现了。
“而且既然你被人盯上了,更不能妄动。现在他们只是怀疑,并无实证,一旦让他们抓到把柄,那就麻烦了。把手伸过来。”
阿程依照师父所言伸出右手,燕回立时摸上阿程的脉搏,阿程惊道:“你是说他们怀疑... ...”
燕回皱眉:“但愿是我想多了,就怕是当年的事情被人泄露出去。还记得我教你的乱脉之法吗?”
阿程点头道:“记得。”
燕回道:“你现在就试一遍,我再给你把把关。”
阿程忙从柜子里取出银针,在自己双臂上扎了几针,等了一会功夫,再将手递给师傅。
燕回细细地给阿程两手都把了脉,微微点头道:
“可以了。记住这脉象只能保持小半个时辰,下次智圆来了,你把握好机会,让他帮你诊个脉,去了他的疑心。”
阿程问师傅:“他懂脉象吗?”
燕回笑道:“武功到了他这个程度,这点简单的脉象哪会不懂。
“不过也就现在你内力并不深厚,掩藏下他看不出你身怀内力,等以后功力长进了,万不可随意让人诊脉了。”
阿程连忙答应。
且说智圆回到镇国公府,颇为郁闷。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燕掌柜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的,说了半天话始终绕开了那个叫阿程的伙计。
若真是如此,这对师徒或许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日开堂审理完肖尧案子后,智圆跟着兰鑫也去了肖尧撞树而死的现场。
可惜什么也没发现,只有那根低矮的树枝依旧横亘在树下。
肖有清见了眼都红了,抢了身边一位衙差的刀就要将那树枝砍去。
周昌连忙将他拦下,这可是证物,砍了还如何查证。
一行人树上树下转了几圈,什么也没发现。
太子和刘照都无法提出质疑,最后只能先散了,周昌着实松了口气。
智圆紧盯着那树枝看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兰鑫却看出了师傅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