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快去寻老爷回府!”
一直到房俊一群人离开谢府,谢王氏才彻底弄明白房俊这伙人的身份。
两位皇子,四个国公之子,而且这四个国公之子全都是被陛下赐婚的未来驸马!
他们六个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不是谢府能得罪的起的,更何况六个人一起来了谢府。
这群人一起来谢府讨债,这代表了什么?
皇子都跟着掺和进来了,岂不是说今天的事,是陛下默许的?
谢府跟房俊只不过是债务关系,即便谢府欠房俊的钱再多,也终有解决的办法,可皇室掺和进来这味儿可就变了,如果皇室厌恶他们谢家,那他们陈郡谢氏可就离万劫不复不远了!
满目狼藉的谢府,转眼间就成了整条街的焦点,有些人甚至是听到消息,特意跑来谢府门前看热闹。
谢府门前的人,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今天谢府发生的事,那全都是他们这些人明天的谈资啊!
谢兴元回府的时候,那都是费了好大劲,好不容易才从人群里挤进去的。
“你疯了?三百万贯钱,那可是三百万贯钱啊!”
“就算你把整个陈郡谢氏都变卖了,你能拿的出三百万贯钱吗?啊?”
“你说,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有陛下做见证,这钱你打算怎么还?”
谢王氏把从房俊那惹的气,一股脑的全撒在了谢兴元的身上。
“谁能想到,那房家小儿竟然真的弄出来个冰中取火!”
谢兴元的双手死死的抓着脑袋,满脸的悔恨。
谢王氏满目的怨毒,“自谢安公执掌北府兵之日起,何曾有人敢轻视过我谢家?当年桓冲镇荆州都要向我谢府递拜帖!”
谢王氏口中的谢安公,便是东晋时期陈郡谢氏的先祖,当时的陈郡谢氏,可谓是权倾天下,远非今日的谢氏可比。
那时候,桓冲作为荆州刺史,想入谢府仍需按照士族礼仪,先递拜帖,不能直接登门。
由此便可见当年的谢氏,是何等风光。
“今日房家竖子如此大闹我谢府,谢府还有何颜面在长安城中立足?”
李恪给出的判断很正确,谢王氏确实出身太原王氏,但却并非王氏嫡女,虽说没出五服,但她家这一脉早就已经被排挤出家族的权利核心了。
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嫁给陈郡谢氏的谢兴元。
“陛下亲做见证,我。。。”谢兴元的脸色,比死了亲娘还难看。
这件事,李世民亲眼见证,和在字据上签字做见证,那可完全是两个性质的事。
如果字据上没有李世民的签字,房俊即便去告他谢兴元,不论是去京兆府还是去大理寺,结果无非就两个。
一是谢兴元赖账,引‘唐律.杂令’中‘赌戏之债官不为理’为借口,搪塞房俊。
但考虑到这件事李世民本就在场,而且,房俊不但是中书令房玄龄的儿子,还是李世民的女婿,所以谢兴元即便想赖账,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二就是这件事将会陷入一个无止境的扯皮阶段,最终将由京兆府或大理寺出面调解,两方达成一致,拟定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出来,问题就算是解决了。
可有了李世民的签字,那这份字据就不一样了。
字据一旦有了李世民的签字,就等于是‘御批文书’具备‘唐律疏议’中‘制敕断罪’的强制执行力,谢兴元若违约将构成‘违制罪’。
御史台可直接介入追讨,谢氏门生故吏无法通过常规司法程序进行拖延。
更重要的是,如果谢兴元不按照字据上的记录偿还欠房俊的三百万贯钱,还会被扣上‘亵渎皇权’的罪名。
这也是为什么谢兴元要让李世民签字的原因。
有了李世民的签字,房俊要是输了,想赖账都不行,只要他谢兴元把字据拿出来,自然会有官方人对房俊进行强制措施。
只不过,谢兴元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搬起来这么大一块磨盘,结果把自己的脚给砸了。
他现在都恨不得抽自己一顿嘴巴,要不是他太贪心,李世民又怎么可能在字据上签字呢?
“明日你便进宫!”谢王氏阴沉着脸说道,“房家竖子今日在谢府所为,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协同两位皇子,三位被赐婚的驸马,不但砸了我谢府,还逼迫我签下字据。。。那字据所记不实,他们从我谢府带走了三十万两黄金,并未记录!”
谢兴元心惊肉跳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构陷皇子,这可是杀头的罪!”
“何人能证明我们在构陷?”谢王氏冷笑着勾起了嘴角,“所有能证明我们构陷的人,都分得这三十万两黄金!”
“这。。。”谢兴元皱着眉,思索了一下说道,“不妥!”
“三十万两黄金,数额太过庞大,若陛下查问,我谢府如何有这三十万两黄金,我要如何答复?”
“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儿啊?”谢王氏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三十万两黄金,本是陈郡谢氏族人来长安城采购货物的货款,族人担心带着这么大一笔钱住客栈不安全,所以把钱送来了咱们府上,今日房俊带人来谢府讨债,打砸我谢府的时候发现了这笔钱,这才被他们一并带走了!”
“三十万两黄金,刚好可以抵了夫君你与房俊之间的债务,而他们临走的时候,又逼迫我签下字据,非说他们只拆了我谢府的门窗,并未从谢府带走黄金!”
谢兴元迟疑了一会,还是跟着摇了摇头,“三十万两黄金,就是从我谢府往外搬也得搬一下午,这么大一笔钱,他们带走了总要有地方存放才行,再说,咱们谢府哪有地方可以存放三十万两黄金。。。这般说辞,房家人怎么可能会相信?”
“房玄龄不比他人,我谢家得罪不起啊!”
谢王氏气的端起桌上的茶盏,一股脑的全都摔在了谢兴元的身上。
“哎呦。。。”谢兴元慌忙闪躲,“夫人,你这是作甚?”
谢王氏指着谢兴元的鼻子,脸都被谢兴元给气紫了,“你个没脑子的东西,他们把黄金带走,存放在哪儿还需要你劳心劳神?”
“武德年间,你叔祖尚能周旋于东宫与秦王之间,你可倒好,竟然怕起了一个寒门新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