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管理的魔界贩〇,就算给我纳税,也不过是竭泽而渔,把社会的寿命用不可逆的方式兑换成对我来说脱离社会就毫无价值的贵金属。
居然还沾沾自喜地来邀功,作为恶魔的这帮家伙愚蠢得让我发指。
“陛下,请问我是否有此殊荣能为您分忧……”
伽门列家主此刻蹬鼻子上脸的态度格外令我生厌,我只是刚眯起眼睛,一道黑影就从我耳畔掠过,不带一丝杀意、却又没有任何迟疑地切割开了离我最近的恶魔的咽喉。
我只是用余光瞥了那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撑开我的储物空间、又没有任何征兆地袭击了我视野范围内的恶魔,虽然这具奇怪的骨头同样冒犯了我,在没有我的指令下擅自行动;但很微妙的,我那一刻确实是有如此打算,而长条骨头仿佛读懂了我心中所想、为我完成了这件事。
“……”
骨头的突入也让伽门列家主措手不及,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了愕然后一闪而过的冷意。
代表着七宗罪的魔族从来不是只怀有其一,譬如伽门列家主,他的傲慢与愤怒远比其他普通魔族要强烈,只是暴食的烙印过于醒目罢了。
我跟伽门列家主的关系或许称得上还不错,但,公事公办,我没有因为个人喜好而给予任何家伙权势上的便利的打算,也没兴趣养弄臣。这伽门列家主,该清醒清醒了。
我动了动手指,长条骨头立刻就领会了我的意思,风卷残云般地卷起了一地的伽门列相关魔族,除了伽门列家主,都像被蟒蛇绞杀一般被挤压变形、发出发条般的诡异呻吟声。
真是意外地通晓我心,虽然长得又怪又丑,但却时能为我所用。等晚些时候,我琢磨着给它取个名字好了。
我不再把注意分给身后那血腥又喧闹的场面,女仆们自会收拾残局。
而在那之后,伽门列一族,或将真正的名存实亡了。
方士那边传来消息,他按照我的想法,对比研究了长条骨头的骨粉和拉米亚斯前任继承者的骨灰,认为两者中的确蕴含着相似的能量。这或许可以证明,这具长条骨头和拉米亚斯前任继承者同属于一个种族,也就是非人非魔的其他物种。
而我对这个所谓的其他种族,也有了一些猜测。
“听说您在四处打听我的消息,能被您这样朝思暮想,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呢。”
如此不着四六的话也就小偷会长的狗嘴吐得出来,被魔王城仆从找到后的他几乎是被押送来的魔界,此刻正被仿佛龟甲缚一样的手法绑在魔王城地下的一间石室里。
负责看管小偷会长的是魔王城里战斗能力最强的一个女仆,个头小巧,却能耍得一手漂亮的、半个身子高的流星锤,被我予以“战斗女仆”的荣誉称号。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操纵脚下的石块上升,形成一把模样笨重又粗糙的椅状平台,一撩斗篷坐了下来。
“也就是我懂您问的是什么,下次还是对我好一点吧,要是我真的被折腾死了,下一个‘小偷会长’可不一定有我这么省心哦。”
小偷会长照例先贫了几句,虽然看起来他是被绑来的,但我也知道如果他铁了心不愿意,我也不会看见完整的他出现在魔王城。
“我整理下语言哈。嗯……人类帝国的国王这次算是动真格的了,连带着我们盗贼工会的成员都被抓了不少。我这段时间都在暗地里追踪他们的下落,也算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终归是搞清楚那些药和丧尸是怎么来的了。”
“人类应该是很早开始就开始拿魔族——当然是混血的——进行实验了,毕竟结实耐造,还不会背负心理负担。而我的下属们被抓走后并囚禁,参与的实验就是那种会让人类、甚至一些混血魔族都疯狂的药物测试。”
一直到这里,小偷会长说出的信息都跟我的推断大差不差。因为试药的是混血魔族,所以对人类来说效果过于强劲,连瘾都还没来得及产生就直接变异了。
又或者,这结果本就在那些人类的计算之中,扰乱魔族社会、清理自己社会里不被需要的人,这些眼高手低的家伙竟真有自信能够独善其身。
“所以,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我问。
“毕竟是自家孩子,更何况,他们既没有在自身难保情况下深入敌后的能力,又没有相关的专业知识,再耗下去只是平白受苦罢了。”小偷会长歪着头苦笑道,“很抱歉没办法再给您提供更多的情报了,我已经准备帮助他们撤离。如果您需要实验点的地址的话,在我的计划成功后会告诉您的——通过那颗通讯石。”
被绑在凳子上的小偷会长用下巴示意我身后,他被搜刮出来随身物品都被战斗女仆保管着。见我摊开手,战斗女仆立刻将小偷会长所说的水晶球放在我的掌心。
我一眼品鉴出这颗水晶球品质一般,随手把它向旁一抛。乒乓球大小的透明珠子应声碎裂,每个棱面都映照出小偷会长错愕的表情。
“不必了,”我开口,抬眸对上小偷会长的视线,“我会跟你一起去。”
———
“喂,这屋的水有多久没换了?”
“一周?又不会怎么样,这帮杂种不是有一半是恶魔吗,死不了的。”
“我x你鼻塞了闻不到,老子一进来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快去把水倒了!”
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除了人类看守旁若无人的吆喝声,只能听见铰链碰撞摩擦的细微声响。一个看守打开牢房门,粗鲁地一把扯住拴在某个魔族脖颈上的锁链,抬脚踢翻脚边那个长满青苔的水桶。
“……我说,你们该放这家伙出去了吧,他不是恶魔。”一个混血魔族突然出声。
看守看也没看说话的魔族,嘴角的一丝冷笑算是他对这句话的唯一回应。
原本滚倒在地的木桶被谁当成了沙包,朝着那看守的下巴就飞了过去。看守护腕上的魔法石红光一闪,一团火焰如蓝鲸的巨口般吞没了木质的水桶。
“搞清楚情况啊,魔族,能来负责管理你们这帮畜生的我可不是那些没水平的弱鸡。在这种环境下你们跟野狗没什么区别,挑衅我,就这么想死?”
由看守召出的火苗如蟒蛇般攀附在铁架上,将那些绑在魔族身上的铁锁燎得发红,与皮肉相接处散逸出蛋白质被灼烧时的灰白烟雾和焦香。
“呃……”
忍耐痛苦的低吟声让看守露出残忍的狞笑,他踹开挡路的其他魔族,坚硬的鞋尖抵在那人的咽喉:“就你是人类,嗯?跟魔族厮混,从人类手上占尽了好处,现在倒晓得求饶了?”
被看守折磨得几乎无法呼吸的年轻男子嘴角残留着点点血迹,皱眉瞪视着人类看守。
那看守脚上加大了力度,把灰绿色头发男子的后脑勺直踩着砸在地上。看着他吐出的带着血丝的白沫,看守讥讽地冷笑:“我知道,这些日子你能挺过来,多亏了这些畜生把自己的血喂给你。我有个提议,今天你替我把药注射给这些魔族,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你……去死……!”年轻男子挣扎着吐出这几个字,脸色青紫,眼底已满是血红。
看守脸上的冷笑也褪去,只剩下冰冷至极的杀意:“真是给脸不要脸……”
“——想动他们的性命,问过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