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祝影睁开眼,右手边看起来较幼态的狐耳少年抖了抖耳朵,环着她的手臂主动贴上去,笨拙地抬头要亲她的唇瓣:
“妻主喝醉了,不记得歆星了嘛?”
祝影抽出胳膊抵住他的唇瓣,似笑非笑地挑挑眉:“嗯?本将军怎么不记得自己已有夫侍了?”
虽然祝影面上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实际心里已经在骂娘了。
早在她发现这个世界能用空间戒指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位面绝对会有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没想到出现的这么快。
祝影抬手摘下床头用作装饰的短剑,直接横在右手边的狐妖颈侧,锋利的剑刃只是贴上了皮肤,就割裂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开国女帝赏赐的贴身佩剑,附有龙气和一缕国之气运,对付这种妖物格外见效,修为越高效果越好。
见狐媚之术并没有迷惑住这位女杀神,自己的弟弟还被斩妖剑抵住了命脉,青年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立马就地跪下请求饶恕:
“小妖无意冒犯将军,只是小妖前些日子化形遭受雷劫,借将军府邸的护国气运方免一死,因着结了因果。”
“为着了却因果,我们兄弟想尽了办法。”被剑抵住侧颈的小狐狸扁扁嘴,想要歪头却又不敢乱动:“将军位极人臣有权有势,不缺财不缺势,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后院亏空……”
“所以小妖和弟弟就只能从这方面下手,做夫侍侍奉将军一生,等将军寿尽方可了却因果。”
“还不是怪将军。”被剑抵住脖子的小狐狸胆子也大,还敢小声控诉,看起来又怂又勇:
“什么都不缺,想报恩都没处报啊……”
“歆星,休得无礼。”白色耳朵的狐妖低声呵斥着赤狐的小狐狸,声音中满是紧张和关切。
祝影也不说话,打量了两个小家伙一会,把抵在颈侧的剑收起来。盘腿坐在床上,托腮看着两个明显松了口气的小狐狸:
“抬起头来。”
虽然是兄弟相称,这两个小家伙显然不是一个品种的,一个雪狐一个赤狐,长相倒是都很狐妖,勾人似的好看。
年长一些的雪狐看起来倒是标准的惑人狐妖,狭长的狐眼半眯半睁。旁边的赤狐眼睛圆圆,不像狐狸,反而像猫儿。
“你们非得以身相许吗?直接给我一笔钱就好了。”狐妖很好看,但祝影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后院有一个充门面的军师大爷就够了,再来两只狐狸,她怕这俩货把她那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脆皮军师活剥吃了。
身为雪狐的青年抖了抖耳朵面露难色:“小妖也想这样了却因果,但是救命之恩的因果不能锦上添花,只能从将军缺少的地方下手……”
“而且我们没钱。”赤狐小家伙心直口快,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阿兄说骗人不好,我们两个又什么都不会,这几天都是吃的将军家的饭食呢。”
“哦,你们用幻术冒领我夫侍的身份蹭吃蹭喝就不算是骗人了?”祝影看着这两个小家伙熟门熟路的样子,看起来早在自己回来前就待了有一段时日了。
“那不一样嘛。”看出来祝影没有生气,小狐狸胆子大了不少,叉着腰理不直气也壮:“狐狐就是要给将军做夫侍的,提前进门吃点饭食怎么了嘛。”
祝影气笑了。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小妖乐澹辰,取自‘长簟迎风早,空城澹月华’。”
“狐狐叫乐歆星,哥哥起的!”
“哦,你是什么典故?”
“呼星、星…狐狐忘了。”
“呼星召鬼歆杯盘,山魅食时人森寒。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出处,没见过这么傻的狐狸。”
“狐狐不傻!”
这两兄弟倒是有点意思,养在后院当个逗趣的乐子也不错,搞不好以后还有用到的地方。
祝影看这两个小狐狸身上并没有血煞之气,显然是没做过恶事的。也就将剑收回到剑鞘里,对两个小家伙摆了摆手。
“以后待在后院吧,我不需要你们服侍,充个门面就好。反正你们已经糊弄过了整个府邸的人,想吃什么直接和后厨说,别吃人就行。”
“将军心慈,小妖谢将军开恩。”乐澹辰恭恭敬敬行了个跪拜礼,旁边的小狐狸也有样学样,在祝影点头应许后乖乖就退出了卧房。
总算送走了这对深夜来客,祝影揉了揉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脑门,被子一卷倒头就睡。
次日的晨光透过窗子照在她的脸上,祝影揉了揉眼睛爬起来,挥手遣退进来服侍的侍从。自己穿好衣服净面揩齿之后,和老管家打了声招呼就自己跨出了门槛。
她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去风绥巷的私宅的。
也怪她昨天晚上喝的大脑萎缩,忘记了私宅里还寄存了一个醉鬼。不知道她走了以后这家伙有没有醒酒自己离开,如果和应观澜那家伙打了个照面,以那家伙小心眼的属性…
她可以安详地去世了。
说来奇怪,她明明什么都没干,偏偏就莫名有一种心虚之情。站在私宅门口来回踱步几番纠结,悄悄扒开一个小门缝从里面偷看——
和一双似笑非笑的细眯眼对视了个正着。
祝影吓了一跳,向后弹射起步退了一大截距离。看着青年直接打开大门,露出身后的老仆和抱着酒坛的黑衣男子。
“将军大人不进来坐坐吗?”应观澜倚靠着门框微微歪头:
“金屋藏娇啊,正夫小侍一同进门…祝大人好福气。”
“不是,应祭酒你听我解释…”
“将军不用解释,一介布衣无权无势,哪怕将军大人抬平夫进门我也是无权多问的,将军大人喜欢就好。”
这一套丝滑的小连招,再加上青年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祝影人麻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正常点,我错了。”
“贱身口舌笨拙,妻主不喜欢,贱身以后不说就是。”
得了,连贱身这个词都出来了,祝影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对这难搞的局面头疼非常。
“宿醉头疼了?”青年微微蹙眉,也就收了架势,上前拉着她的袖子把人往里带。
“昨天有叮嘱你少喝些,回去让厨房给你拿些醒酒汤,你这呆瓜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玉无忧,过来治治。”青年对那边抱着酒坛的黑衣男子招招手,拉着祝影在庭中花树下的棋桌石凳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