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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刘勇没说错,逯杲确实是个见风使舵的人。

更准确的说,他是个政治嗅觉十分灵敏的人,但有风吹草动,他都会迅速做出反应。

当初天子被俘、瓦剌入寇,京师保卫战有他;

后来夺门之变他参与了,弹劾首辅徐有贞他也有他。

现在经过徐啸行的提醒,他觉得对付石亨的时机也到了。

当他暗中与现在的内阁首辅李贤联络时,徐啸行已经被他悄悄派往大同,目的就是搜集石亨的侄子石彪之罪证。

这不仅因为他听从了徐啸行建议,还因为石彪统镇大同的时候飞扬跋扈,一位屡遭其侮辱的总兵官为了报复,向朝廷密报石彪野心勃勃,图谋不轨。

有了这个理由,逯杲终于有名义调查石彪,于是派出了徐啸行前去搜集证据。

徐啸行在系统之内本就是生面孔,他去是最合适的。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徐啸行不辱使命,找到了不少有力的证据,其中一条他认为最重要:石彪不但欺辱过总兵,连亲王都没放过!

大同有位亲王,乃是明太祖第十三子代简王朱桂之孙,代隐王朱仕壥。

这位亲王因为父亲早丧,自来就胆小。土木堡之变的时候,大同城内军头横行,又经过一次吓,使得他这位堂堂的亲王,竟然惨遭武将的凌辱。

后来经过景泰朝到了天顺朝,他本以为终于可以好好过日子了,却又遇到了石彪。

徐啸行核查后得知,石彪这人还真是有点本事,他升官竟然是自己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拼出来的,跟他叔叔关系不大!

近些年石彪打了不少胜仗,这也是他骄横的根源。

以至于他都没拿代王朱仕壥,经常到王府蹭吃蹭喝,还调戏宫女。

甚至曾经因为小事要求代王跪谢他,而朱仕壥竟然真的干了!

虽说是这位亲王殿下软弱了些,可这也证明了石彪到底有多狂,甚至还包藏了谋反之心。

什么人才能让亲王跪?只有当今皇帝啊!

所以当徐啸行返回京城,将一系列证据交给逯杲的时候,逯杲连说了数声好。

这些证据足以把石彪钉死!

逯杲迅速将这些情况汇报给了天顺帝。

其实以前朱祁镇也没少听这类汇报,那时候他信任石亨,事情往往就不了了之。

但是这一次,皇帝不高兴了。

不仅仅是因为石彪侮辱亲王,还与他叔叔石亨有关。

就在数日前,有人给石亨挖了个大坑。

挖坑的人是位勋贵,恭顺侯吴瑾。

吴是太祖赐姓,这一家其实是蒙古族。别看他们家是外族,祖孙三代却始终受到大明皇帝的信任。

吴瑾的父亲、叔父都在土木堡之役中战死,他本人也力战被擒,可能是因为其蒙古族的身份,瓦剌方面没有杀他,放他回来了。

所以天顺帝对其很是信任,时常召见。

这天吴瑾陪着天顺帝登楼远眺,皇帝陛下看到一座华丽宅院,知道那是石亨新建的府邸,故意问:

“你知道那是谁的房子吗?”

吴瑾当然知道,甚至还知道皇帝为何要这么问。

要说这位蒙古族朋友的心眼一点都不少,张嘴就来了一句:

“那肯定是王府!不然谁敢僭逾若此。”

当时天顺皇帝就已经对石亨动了杀心,如今有石彪的罪行上报,正好给了他动手的契机。

皇帝打算先把石彪哄回来,然后再宣布他的罪证,先是以加官进爵为诱饵,结果石彪居然不想回来!

他指使心腹以请愿的方式,企图赖在大同不走!

皇帝陛下罕见的火了,找来逯杲言辞吩咐道:“给朕把石彪抓回来!”

放在以前,逯杲真没这个能力。

要知道石彪是真能打,手下的几万虎贲可不是吃素的,那是长期跟北方游牧民族作战的精锐部队。

想从军营里把人抓回京师,搞不好去抓人的反倒要被弄死!

逯杲自己也不敢冒这个险,于是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徐啸行头上。

“许骁,你要的机会来了!陛下发了话,要我们务必将石彪擒拿,你是我锦衣卫的尖刀,这趟差非你莫属!事成之后,刘勇必然会受到牵连,届时他的位置就是你的!”逯杲开的条件不低。

徐啸行一口答应下来,并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他甚至没跟逯杲要人手,只带了自己新招募的人员。

那些人其实就是明教暗中派来协助徐啸行的教众,各个武力彪悍。

这是徐啸行埋下的伏笔,若事成,则证明招募江湖人士可行,以后他就能将更多下属塞进锦衣卫。

逯杲自然乐得应允,很快徐啸行就带人出发了。

对别人是天大的难事,对徐啸行来说则是手到擒来,锁定石彪的位置以后,徐啸行轻松地从大营里把石彪揪了出来。

直到被押往京城,石彪仍是如坠云端,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被人从老巢里抓出来的。

返回京城后,逯杲大喜,直夸徐啸行办事得力,高高兴兴地向皇帝赴命去了。

不久,逯杲腆胸迭肚地回来,狠狠夸了徐啸行一番。

并当即任命徐啸行为勘察千户,顶了刘勇的缺。

因为是皇帝亲自过问的案件,审讯石彪的任务,顺理成章地落在了北镇抚司。

不久后,锦衣卫从石彪的府邸搜出绣蟒龙衣,这下谋反之罪定得结结实实,抄家灭族势不可免。

那可是石彪的家呀,油水丰厚的很!

逯杲自己都想去,可是还要在皇帝跟前表现,于是任务又交给了徐啸行。

临行前千叮万嘱,一定要“查清”石彪的家产。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徐啸行从查抄的财物中,截留了一大笔钱,悄悄送到了逯杲家中。

能力强、听指挥,数件差事都办得如此漂亮,逯杲对许骁这个下属再满意不过,从此引为心腹。

而徐啸行也趁机将大量明教的人手充入锦衣卫系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渗透着这个情报机构。

石彪被定罪,石亨当然也就不远了。

不过皇帝经过“北巡”以后貌似成熟不少,还安慰石亨说:石彪是石彪,你是你。

这让石亨一时有些麻痹,没有抓住最后的机会奋力一搏。

若是他孤注一掷发动兵变,结果还真不知道会怎样。

随后,石亨就被软禁,再也没有了拼一回的机会。

锦衣卫在一系列抓捕行动中大放异彩,逯杲迅速蹿红,成了皇帝陛下手中的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