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沈胤川送出去魂骨本意是想让自己和谢昭捆绑在一起,没想到此时他会被真正的束缚住。
“我给你生了个漂亮的小姑娘,她的眼睛好像你。”
谢昭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角:“你把她好好养大,我总会回来的。”
“你再等我这一辈子,等我回,我再把我的都还给你。”
“我们生生世世,再不分离。”
沈胤川感觉自己哭了,谢昭给他擦了一下泪,然后就任由他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了。
万物盛荣总是不可避免的混着死亡,就像此时此刻的沈胤川,他抱着谢昭漂亮的小女儿满心迷茫,不知喜悲。
他们的孩子哭的脸颊通红,沈胤川碰了碰她的脸,抱起来哄了几下。
这个孩子很乖,哄几下就睡了,沈胤川把她放在身边,像是被抽去力气一样的整个瘫倒在了地上。
后面几天,还是颜良看不下去了,闯了进去抱起孩子后着人给沈胤川灌了副汤药。
“你真不要她?”颜良抱着孩子站在了门口。
沈胤川披头散发憔悴失神:“您把她带走吧,她跟着我……总归是好不了的。”
颜良没有立即走:“你们给她取过名字了吗?”
沈胤川躺在榻上翻了个身背对着颜良:“殿下叫她元元做乳名。”
颜良在心里念了两声:“她想让元元用你的姓,你再给她取个名字吧。”
“那就叫荒吧,大荒的荒。”
愿她富有四海,辽阔如大荒,自由奔走不受拘束。
颜良没说好坏,抱着元元就走了。
从那之后,沈胤川几乎没有真正去见过沈荒,基本上都是偷偷去看过几眼。
但是沈荒小小一个人也犟的厉害,想要找爹爹就是要,谁也哄不了,不让她去,她就甩开人偷偷去。
“抱抱。”沈荒对着沈胤川张开手,执拗的让他抱:“抱抱。”
颜良把她养的很好,沈胤川把她抱起来,除了软就是觉得沉甸甸的很压手。
沈荒趴在沈胤川肩上,放下也很乖的任由沈胤川给她擦脸。
她眨着眼睛,努力的仰头看沈胤川:“你是我爹爹吗?”
谢昭说沈荒的眼睛像他,而他又觉得沈荒的眼睛像谢昭。
沈胤川顿了一下,继续给沈荒擦手,没答。
沈荒又眨几下眼睛:“爹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沈胤川这次看向了她,但是还是什么也没说。
沈荒直接就哭了:“是不是因为我死掉了……娘亲就不用死,所以爹爹才那么讨厌我……”
这时的沈荒还只是元元,是个小孩子,受了委屈也是会哭的。
沈胤川也没有哄她,静静的等着她哭,任由沈荒哭累睡了过去。
她满脸泪痕睡得不安生,沈胤川抱着她生疏的哄的睡沉时,而颜良正好找过来,一声不吭的就抱走了沈荒。
从那之后,沈胤川再也没有正面见过沈荒。
往后的日子都差不多,沈胤川没什么感觉,也就是日复一日的跪坐在谢昭的神像前,煎熬的等待。
他有时候会出门走一走,也会去偷偷看一眼沈荒。
无他,沈胤川只是害怕,害怕自己没等到谢昭就煎熬死了。
谢昭许诺过他的,他不舍得熬死了自己,那样不划算。
后来的某一年沈荒突然就成了家,其实这件事第一个知道的并不是颜良,而是沈胤川。
毕竟是父女,在某些事上,他比沈荒本人看得清楚。
有时候,沈胤川也挺敬佩齐宣的,能那么坦荡直白的说明自己的心意。
年少艾慕结发夫妻,两情相悦势均力敌,真是让人嫉妒啊……
齐宣死的时候,好像另一个谢昭,只能说命运也是会反复的。他们父女两个一样可怜,一个没了妻子,另一个没了丈夫。
所以在沈荒看着快断气的时候,沈胤川久违的感觉到了迷茫。
如果是谢昭在,她一定会气的连着沈胤川一起咬死生吞了。
沈胤川看了看沈荒,决心再帮齐宣一把。
好在,他们都没有等待太久。
谢昭重生在了大战中,她再次为了众生而生,悲天悯人端看世间。
相反的是沈胤川并不算什么好神,他不为祸众生,也不会怜悯众生。
如果知道谢昭会在大战中重生,他甚至还会主动挑起大战,但谢昭也绝对会杀了他。
谢昭甚至也不止一次的说过要吃了他,沈胤川觉得挺好的。
他会融入谢昭的血肉里,成为谢昭的一部分,再也再也不会分离……
“……沈胤川你看,我好像知道我们元元为什么会喜欢他了……”
谢昭戳了戳他的腰,示意他往下看正在说话的沈荒和齐宣。
齐宣笑吟吟的正跟沈荒比划着什么,沈荒则是在认真倾听,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沈胤川拉着谢昭往后退了一步,顺着她反问:“为什么?”
“你看,他笑起来会发光。”谢昭往前探头看了他们一眼,又马上退了回来。
沈胤川舌尖上酸溜溜的。
谢昭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第一次见你,你对我笑,也像他一样会发光呢。”
沈胤川矜持的笑了笑:“真的吗?”
废话,那天他连笑都是练过的,衣衫不知道换了多少次,全是照着她喜欢的来的,看着不发光才怪。
不过,如今看来都是值得的。
这时,下面的沈荒和齐宣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齐宣好一阵大笑,扛起来沈荒就是到处乱跑。
沈荒脸红的不得了,声音也大了,听着应该是“不舒服”“放我下来”。
谢昭又戳沈胤川:“你看你闺女,一跟他凑到一起就没那么正经。”
沈胤川握住了她作怪的手:“这样不挺好的,他们两个玩也能玩到一块去。”
谢昭学着他的模样装深沉:“说的也是。”
海潮和湫霖可巧在清凉台正好能看见几人,听过一会后,打着扇子各自也不知道在偷笑什么。
“都说殿下喜好美色,我瞧着阿元也不差。”海潮看过沈胤川后又去看了齐宣:“都说母女连心,果真不差。”
湫霖抿住笑拿着扇子去敲海潮:“你怎么也越发的不正经了。”
海潮双手一摊:“我也没正经过,不过是装的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