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一丝不苟,“我没给你开玩笑。”
虽是知道对方在骗人,可鹿意安盯着热气腾腾的鸡腿的确有些饿了,肚子也时宜的叫了起来。
鸡腿被递到了嘴边,她视线顺着上移看见男人略带笑意的脸,耳根子一下红了起来。
咕咕——
鹿意安一只手按住一直发出声响的肚子,另一只手将鸡腿拿了过来,刚咬了一口,肉腥味弥漫整个口腔,她作势又要干呕,莫弃仿佛早有预料,伸手塞了一个野果子进她嘴里。
果肉酸涩却格外清香,正好缓解肉的腥气。
“将就一下,眼下没有别的吃食。”
莫弃将手中剩余的果子递给她,鹿意安仰着头问:“果子洗了吗?”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男人一时间被气得发笑,不禁揶揄,去了戚闵那边。
待一行人吃饱后,潦草收拾了一下,便四处寻了个隐蔽的地方短暂休息。
鹿意安闭眼靠着粗糙的树干睡了过去,但时不时偏离支撑的脑袋被蹭得有些发疼,怎么也睡不安稳。
当她迷迷糊糊快要醒来时,有只温热的手掌扶着她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没有抗拒,心安地睡了过去。
太阳正照上空,驱赶湿寒,晒得浑身暖洋洋的,不愿醒来。
鹿意安正做着一个梦,她又梦见了阿娘。
在迎阳宫里,阿娘看自己的眼神不再温柔,她亲手摔坏了那把日日弹奏的琵琶,弦断裂的时候,阿娘撕心裂肺的哭着。
她想要上前去安慰娘亲,可娘亲让她滚开,这是阿娘唯一一次对自己生气,嬷嬷上前来带劝说着,说阿娘心情不好,让自己听话些。
她听话的离开了,可是后来再一次见到阿娘时,是最后一面。
为什么?为什么向来疼爱自己的娘亲会突然讨厌自己?为什么迎阳宫里的人都没能活下来?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当年的事闭口不谈?到底为什么?
她站在岸上眼睁睁看着阿娘走向深海,无论怎么叫阿娘也不肯回头,她想追上去,却被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鹿意安转身看去,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但看不清他的面容。
莫弃见她眼角的泪痕,拍了拍她的脸,“鹿意安。”
鹿意安茫然睁开眼睛,模糊的五官逐渐清晰。
莫弃问:“做噩梦了?”
“嗯?”
她不解,直到看见他指腹抚过眼尾沾染上的湿润,才慌乱擦去眼泪。
“没什么。”
在京城,她时常会梦见娘亲,生病的时候会,难过的时候也会,开心……在府邸她鲜少会有发自内心的开心。
她的失落很明显,明显到旁人一眼就能看穿。
“要赶路了。”莫弃拉她起来,把人抱上了马背。
日夜更替,又是一段没有停歇的追逐。
眼见就快要到南浔,鹿意安靠在莫弃怀中,捂着肚子小脸惨白。
“莫弃。”她虚弱地唤着他。
莫弃勒紧缰绳迫使马儿停下来,后面的侍从也都接二连三停下,戚闵骑着马走来,问:“殿下怎么停下来了?是有何不对劲吗?”
“原地休息。”
“就快到……”
被睨了一眼,戚闵抿唇闭了嘴,转头吩咐了下去。
莫弃圈着怀中的人,低声问:“不舒服?”
鹿意安因羞耻涨红了脸,吞吞吐吐许久才说出来,“我好像来葵水了。”
空气静了一瞬,莫弃握着缰绳的手指有些僵硬。
“疼?”
“疼。”她手脚冰冷,腹如刀绞,实在难以忍耐。
冰凉的眼泪从脸颊滑落,比起疼更多是觉得羞愧难当,不禁哽咽起来。
“别哭。”他拍了拍她脑袋,翻身下马,“等我一下。”
莫弃走到戚闵身前,吩咐道:“休整结束后,直接去找罕烈,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戚闵蹙眉,“殿下要去哪儿?”
“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