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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绯红倾吐心中悸 祝莲妙法斩恶徒(终)

前天中午和妈娘俩哭哭啼啼搂在一起,还是经来华解劝,是这么说的:这里县令不能完,你去济南府也白搭一面,不如叫我爸骑马去江苏。这样钱守业也答应去,即时就要启程赴苏。还没来及走,莱阳来人通知,钦命就要到莱西巡访。这样忙了三天一切就绪,这方又重新带着绯红和孩子,倚着赛花和自己经理的内部来等候差遣。

这时绯红的心事都被小娟识破,也正是自己要倾吐罄尽那惊魂动魄的事。说起根源。

绯红原来是江西五梅山下,甘坊的祖遇。她爹叫费施琮。那时是哪一年,可能是道光初期的时候。那一年干坊地带山洪爆发,无法活下去。即随爹妈跟一拨逃荒的流浪出来。后来因乞讨落单,追不及大波人马,随爹妈至此落脚。父子都有木工技巧,人人称赞,得以生存。因爷俩善做妆奁家具,您喜欢什么样种类,或雕刻补缀修理油漆彩画,都有一套新式样。这样日积月累,在北门内买三间土房。也给施琮说上宅子,这样昼夜锥肉刺骨的拼夺光阴。

这年生下绯红,刚刚落生满屋一阵光如打闪,照遍红光,故此得名绯红。这年绯红的爷爷奶奶相继亡去,施琮仍是苦熬岁月,把三间土房换成砖房。房左房右房后置买闲地,逐步盖成三所四丈五正房。又逐步合成三个三合院。这么日不懈怠,大小子落生二小子下降,头生大丫头正着田。绯红会给换屎布,烧水做饭。

日子辗转,嫁妆店继续扩大,绯红舅舅和表弟都来此支应,这样买卖更进一步发展起来。日子不可长算,过去的光阴追不回来。可是俩小子逐步走上成年,人的脚程走到哪里,就要放在哪里。

日子的流失事业扩展,生意兴隆。交易繁忙人事交易也就多,朋友即广。这即是买卖兴隆气象的普遍情况。朋友即有远近薄厚,分人分类。也有投牌性不投牌性,投脾性近交,不投脾性嘴近心田远。投心就没的不说。大小子费濂江多大,二小子费濂河是十七还是十八,可二小子比他哥高半头,有的不认识人,管老大叫老二,岁数够了就要提亲。

这么费施琮接受城北冯各庄的冯金生提亲,亲自把二闺女叫冯凤珍的,这年十七岁给费濂河订定。费濂河这年十五岁,能干。冯金生看他只比自己姑娘欠两岁,心里说女大男要什么都全。

没过几天,城东马各庄马登坡把女儿马丽英,正十八岁和费濂江同岁,一言说定。马丽英是二月初六生日,费濂江是十一月初七生,都没用保媒的。这年马丽英二十岁,三月初九择定典礼。即在秋后九月初六日,冯凤珍十九岁催娶典礼。这一年办两个喜事欢腾。

可是绯红二十三岁也没催娶的日期,因绯红没定亲呢。这样两个在大姑子手下听指挥,因她当整个家,即是嫁妆店也是整个的管。这两个弟弟亲事也是她做主定的,这样一个大姑娘当家做主,实是难寻。因此自己婆家低门不给,高门不敢要,因家务还不够她支配。故此无人敢定这门亲事。年复一年又开首饰楼,均称复兴字号。

有什么都不用发愁,没什么也不要气愤。这天有人来寻雕刻花边匾,绯红问是哪里。答我是莱阳凤来居的,就刻这三个字,上下边沿要琢雕狮豹连衔,左右琢凤凰。绯红笑道:这么说是男女客栈。笑答先仁后已心里畅。老者跟道姑娘你多大,答我二十三岁,大伯您姓什么?答我叫钱公道。绯红答道:您这名讳可不断听说。您家都什么人?哦这,我就一个儿子,今年也二十三岁还未定亲。绯红脸涨得通红道:大伯您这匾什么时候用?钱公道答:越快越快越好。要梨木杜木匀称。绯红道这样五天您来取。钱公接着笑道:那好,我来两辆小车子接,一个大车拉匾。绯红笑道来那么多车做什么,钱公笑说:事是这么个事。那我问你,你爸是费施琮对不对。

昨天你爸住我那里,他今天去海阳。叫我给你带话,他说需五天赶回来。我第六天来取匾,你给定十六人带音乐。都说这里吹打好。为什么这样做,闺女你听明白。因我在莱阳当差,都说我公道非给我悬匾,我想万一我不公道时,是得给我把匾拆掉。到那时,到那时不好办。所以我想不如我自己挂块好匾就无人摘掉。来来你收一百银子,你爸回来我们哥俩再说,不够我再补。

这么四天匾刻好,绯红给定下吹打手,五天费施琮回来,问钱公道匾刻好了吗?绯红笑道这古怪人可真有。把那天事说得一遍。施琮笑道:他有个儿子也是和你同岁,我看很好。不然的话,明天和我坐他来的车,咱去趟。

绯红笑道:爸你做主,看这好就没不好。我不去。施琮道:咱是送匾,你去莱阳玩玩去。好和不行咱两全其美。绯红笑道:要好的话我就不回来。施琮道:岁数大了不能再延迟。绯红妈道早晚我是闹个哭。绯红道妈呀看你说的。要不弄个养老女婿?下边又有弟弟。你说叫我怎办。

我早说开,我走后家里家外交给濂河和风珍管。绯红妈道:我早说:濂江没什么,丽英可针尖似的。绯红道:那就说定每人管一年,妈你该玩去玩,是话甭提。

施琮道:我也想呢,叫两个这么管。丽英管嫁妆店,凤珍管家务。这样分开,每年正月初一换。两个都够雷厉风行的。这么一来就没事端。绯红笑道:那咱说好。我的事是行和是不行,家里家外我放手不管。这么和弟妹俩说好,这妯娌姐俩各领各应担的职责。这么一来这俩是十五的月亮,不圆也得圆。

这天送匾,过村走镇。人烟延续一条线,鞭炮音乐从莱西至莱阳未断弦,都议论莱西给挂的。绯红和爹一直进了内宅,即有陆建忠和赛花、武成伍和其妻曲苓接待。钱守业还不明白这个事呢,赛花给他介绍,这是我姐的闺女来随礼的,你叫表姐。钱守业作揖问好。

而后赛花把绯红拽另个屋去商量。绯红点头算数。赛花笑道你看什么时候过门。绯红笑道今天就是好日子,我又是音响接来的,只拜个天地就行。这段婚姻就绪,日催月撵就至眼前这不幸的事。

要说这冯凤珍马丽英妯娌俩,这十几年也不争不吵,谁都干的很好。这头冯各庄娶媳妇,施琮去随份礼,他这是小走驴。距城三里左右即是一座大土丘,亦有几棵老柳树。他回来即黄昏,又是月底二十七日。施琮走至此只觉周身寒噤起来,刚过柳树只听嗖的一声,一棍打上后背。施琮事前已然有防备,这毛驴也作脸向前一蹲,打上是打上,可没掉下驴身。驴加起劲一气跑进城门。到家门口下不得驴,直顺旁门跑进院去,两个媳妇一见,爸你为何不下驴?

叫也不答,喊又不理,马丽英一见,三步当一步把哥俩寻来,急忙抱下驴。施琮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只鲜血喷出足有一大海碗。这样不行,又把舅舅和伙友都寻来,弄块木板抬进屋去。赶紧请大夫诊脉,说是惊吓失魂。又问为何吐血,这方脱衣验看。后背青了一哈,证明是打闷棍打的。

这样吃药无效,报官检验,仵作也证明是打的。这么急把钱守业和绯红接来。未到之前,马丽英当堂告状,告弟媳冯凤珍。是这样说的,冯凤珍娶弟媳,自己为何不去,为什么叫公爹去,夜里就不该让人回来。冯家难道不知吗?那是我公爹偷跑回来的吗?他冯家和冯风珍事先商量好的,害死我公爹而后再害我,这些产业就归他一人所有。

县令听她这一面之词,却也有一面之理。可总想从施琮处得出罪证,但是施琮吐血后昏迷不醒,奄奄一息。故此出签捕冯金生,这经过细情瞒着冯家人。冯凤珍哪天都哭个鼻流,她爹被押起来,她还在鼓里不明白呢。就等事实确凿把她入狱。

这时任你冯金生怎说,你的嫌疑当时是脱不开。总得有证人申雪方能洗清,或有自首投案的方能脱掉嫌疑。

绯红一进门就听说这些事,叫快把冯金生放出。可这位县令非得有第二个凶手,方能施放冯金生。可这第二个凶手该从哪地方出?

绯红是说一事不了别又逼死人命,你县令可要负责任。这天下午施琮咽了气。冯凤珍娘家妈连哭带喊,是你们谁告的状,说我老头子凤珍爸和风珍要图财害命?我今天方听见信。凤珍妈哭,可凤珍没着急,一直跑向公堂去问县令,大闹大喊和疯子一样。无人敢拦,都怕闹一身晦气。关门的,跑的,谁也不敢说是马丽英告的。事情解决不了,又把对头搅在一起,非出人命不行。这样县令派人暗守冯凤珍,又暗着赶紧把冯金生放出,又说了好多话解决这案子。

事已至此,要同心缉拿凶手,冯金生怎能不扛这重担呢?可这凶手又是谁呢?县令已然提出,这个人打闷棍,是笨手笨脚只为报复。如果抢劫,这驴是飞不出贼手,焉能叫你跑掉。所以在这种暗箭上,自己遇上这种嫌疑没得说。我如果是县令也得这样想,先得来个下马威。有错拿,可没有错放过的。哎呀!一个人你知道什时候碰上这天塌大祸!这还不错,没屈打成招。我的爹!我哪辈子修出这一线有生之路。

这时他进了嫁妆店哭个不休,趴在灵前。被绯红和守业扶起进上房,只见凤珍披头散发跑出,直奔灵前抓住马丽英白大褂,那么一使劲拽个狠,自己也咚的一声往后一仰。

这马丽英给孩子吃奶还没扣怀,孩子刚被大丫头抱走,冯凤珍就扑过来。马丽英心里没底,从开始一告就没把握能告下来。如果真不是的话可还怎见人?又不能认这个错。只好猛地往外跑,想躲开再说。她想冯风珍爹已经从狱里出来,这时还好说话,谁想冯凤珍又扑过来。

妯娌俩为这事打过架,马丽克打不过冯凤珍,马丽英想不吃眼前亏故此想跑,冯凤珍一把扯住白袍,马丽英向后一撤手,冯凤珍猛拽扯掉白袍,当即脸朝上倒在地,一时半会是起不来。这马丽英一回身骑上去,绯红正瞧见,捶马丽英一持子,右手拽起她道去守灵。

马丽英翻两眼,扒灵前嚎哭。爹呀谁害的你?你显灵给我托梦。或你指出人来呀!这个嚎,气得冯凤珍立时气死过去,因她去县闹就气死过去一回啦,是公差把她搭回家的。绯红叫她安静安静,请大夫来看看。就在这时冯金生在灵前哭呢,绯红一听,是冯凤珍爸出来啦,赶忙跑向灵前,把冯金生领屋去。冯凤珍见到爹在面前,气也就顺些,只眼还和疯的一样,又向外跑。绯红把冯金生交给守业就追,怎快也欠几步。

这冯凤珍缓过来又被抬进上房,大夫也来到。冯金生一个劲喊凤珍凤珍风珍,你睁眼。

冯风珍躺在炕上,明白过来。先前她见到马丽英心中有些气,总想防备她出暗箭,这回可真碰上啦!不是她告的能是谁这么多嘴?没德行的诬赖好人。想到这里怒火攻心,先抓她个花瓜再说。没想拽下白袍她跑掉。这么一生气又软下来。

这时听她爸叫,慢慢睁开一点眼缝,脸上有些笑纹。又长吁一口气合上眼。大夫这才诊断,六脉弦数有力,是肝胆邪热,只服龙胆泻肝汤就行。可这妯娌俩谁也没咬动谁,也就更加深忌恨,谁也不理睬谁。这日子向下可怎安排呢。

小娟听至此问今天是三天,那你们是哪天接三呢?还是哪天出殡。绯红答道哪有心定这些事,灵棚都没搭呢。

祝莲道:那我问你,你们每天过日子,这些邻居犯过口舌没有。绯红道没有。也别说,这妹妹这么问我。我想起一段事。这是我未嫁前的事。就是北门里路东有个车铺,是冯各庄冯六合开的,就叫六合车铺。他走门打挎车,即是木网手推车。他有四个儿子,大的三的和四的都是车行技术,独老二是北门守军,岁数和我相仿。他总来嫁妆店和我寻话说,有时和我妈还坐屋说半天,这串门子事是习以为常。冯六合也托过人,对我爸说明求婚的事,我爸和我妈都用好言劝回。可这冯春举,即是老二,还是照常往来更加频繁。

可你嫌他又无法驱逐他,那我只好躲他。可我嫁人后,听冯凤珍说他在嫁妆房里,冯春举在她屁股后边蹭,叫凤珍回手抽俩嘴巴子,无人知道。那是一天下晚将要上板闭门的时候,自那时他不登门啦,只是有这么个碴口。

祝莲道:很可能就是他办的。祝莲跟道:秀华你和琼芳去把你爸他们叫过来。

这位县令也正和二审成瑞研究这个事,都在往俗日联络上下功夫。这就要家庭和嫁妆店所有人研究方能得出一定结论。大家正你言我语,琼芳叩门叫道:大姐夫,四姐叫你们都过去呢。还有老姐夫你也别偷懒,这么就得带县令同进上房。

这位县令都一一见礼华,小娟把这事又叙个原委,县令道:这冯春举还是守北门的头儿。祝莲道:那就更好说的。你们去一个人叫他,我们去几个人在他那门外大街巡监。他若心惊总惦心跑掉,他要是若无其事,给他任务查此案,限期一个月。

这么县令告辞去行动,韩飞谷敦谷纯打扮农民模样,即去北门监巡。这冯春举久有歹心,想把这嫁妆店一个一个都吃掉,叫她都成寡妇。只绯红难到手,这丫头机敏,又因出聘多年。也怕的是绯红想在自己身上,到那时有口难分诉。故此未敢擅动。

自凤珍敲掉自己一个牙,十分恨入骨髓。勾起毒心是日夜愤恨。这天他见施琮骑驴奔北门而来,他即迎上几步,大叔你上哪里。答说去冯各庄,也不过这么三言两语两分而过,可这存心已久的冯春举就动得心。他从中午就在那地方等,直等到黄昏人回来看准打。头一下是直下,不好没打着,因这驴见生人即爱蹿,不然这棍就得削在后屁股,所以这头棍打空。跟着横扫一棍,棍头正敲脊背。再想追,这驴是玩命的跑,施琮也有一股火助着没掉下驴。这冯春举在回来路上也是吃惊,心里说我这两手够厉害的,他回北门怎无事人似的呢?

这施琮躺炕上他还去看两次,也去灵前哭了几声,也去县看过,知道把冯金生逮捕入狱。心里很得意,这样自己过太平日头。可冯凤珍去县里闹,他也都看入眼,这两天有些心不安定。尤其今天见绯红是向沈家店去,这事非坏没跑。

他心里敲起鼓来,一会想没事,一会儿我得跑,我跑向哪里?跑向东北去寻七表叔,就得这样。可媳妇交给谁?这就没法办。自去周转吧。正想个无头无绪,有人喊冯春举,县令请你商量事!他一看是二班头,心里说完啦!县令始终也没找过我研究事。这心里有病的人立时透出惊慌失措,笑道:二哥我去趟厕所,你这里候一候。二班头笑道:我只管叫你,我还管你拉屎撒尿?你留点神,出得这房门,别叫门坎绊倒地啦。

他出得门向北门外跑去,谷敦后边紧追。有工夫呢放他半里路,让他听不见脚步。他跑得喘不了气,一回头,他想看看二班头追没有,没想有人扯住他耳朵。他扭着脖子是方喘就央告:你放手,快放手。谷敦一伸左腿,右手一扬打上左边腮帮子,就是一个嘴巴。他坐在地上骨头酸软。这时二班头也跟着过来笑道:县令给你甜酒不喝,你非喝苦酒。二弟你可别怨我手下无情。哗啦啦锁链抖向脖子立时套上,又只见来两个手拿铁尺的道:二弟站起乖乖的走吧。

他骨头软,定办硬骨头的事。屁股打上一铁尺,只惨叫一声,也把他妈搭上舌头,张嘴一声我的妈。谷敦笑道:你早就该把妈放在心尖上,就不会犯错。二班头道:刘峰去叫冯六合他爷四个都来。叫他拿绳子拿个扁担,别告诉他冯春举在此。

这时爷四个,老四拿扁担,老三拿根绳子,老大和他爹冯六合后边跟着。至此一见,冯六合从老四手夺过扁担就要打。只见谷敦一指,扁担早落地上,身体立时发酥。这劲头一霎过去啦。他赶上去给谷敦磕头,央告放了老二,有罪我去担。谷敦没说什么,只听二班头道:你爷四个痛快地把春举抬上公堂,我们都不知为着何事。可春举为何跑这里来,我们更不明白。他不跑我不锁,他从家跑出半里路,我无办法方锁的。我们不把他追上,你冯六合和我们要儿子,我们去哪里给你寻这带腿的好儿子去。

冯六合问二班头,我的郑福和弟弟,你告诉我他为着何事从家跑,那么你又为何追他呢?福和道:我们在北门里看风水呢,见他跑呢。是守门军闹事?还是你们家闹事?那你说是袖手旁观,还是菅管呢?事到如今你不服,你就别怨我不客气!哗的一声锁上冯六合,你三个快去县交差。不走可别怪铁尺下去,铁面是无私。

这时的大堂上不是一个县令啦,八字摆开是五个穿官服的。这是成瑞坐了正位,二审和谷敦谷纯还有本县县令。堂上人山人海,绯红凤珍丽英都被公差叫进旁听座位上。只见堂后还坐着一溜穿官服的大官。

只听惊堂一响,公差哦的一声,升堂啦。只听右方旁坐县令道带冯春举!此时冯春举砸上镣跪在大堂上,任你惊堂怎响,任你怎问都无一言。公差回道:大人,这小子和泥人受水淋了一样,滩啦!

只听又是一声惊堂木,这是谷敦舍粒子冲向冯春举。把你杀宫费施琮的事一一招上来!这内心藏奸者,遇上这舍利是惊心动魄,有什么都得倒个净方能休止。立案喊堂画押,推出拉到那行凶的几棵柳树大丘岗处,杀头晒尸三天。

这丧事这回方顺序布置开悼,丽英主动给风珍赔了礼,把话说透。日后这家当你管,我就凭心干活。

凤珍也不推辞,基本丽英只是心术差。这么一来五天接三九天出殡,和尚经,纸事糊个齐全。这笔钱得冯六合拿出,二儿子偿命,媳妇嫁人。这个家弄个鸡飞蛋打东逃西散,发丧完就得出卖车铺,没的说。这是法律定的,有比有方。

这么一来北门办丧事,南门外唱戏,把莱西城装点得瑞气霞光万道。城里城外门市经营,悬红挂绿,串街担子无数。摊贩撑着白布伞,方的圆形的长方形的,数不胜数。这丧事即在这热潮中办毕。

这戏应唱几天无定论,山东风韵的梆子是各有所长,这天刚刚过午,戏台东方有块高大石头旁站住一位老人,穿件青布衫背个弦子。他背靠石头,这石头正和个椅子相彷。他即坐下,摘下弦子放在腿上。而后把弦定好,冬不隆冬,得儿里个冷,这时他慢弹着,眼盯在左边和前方。看去不够六十岁呢。

靠着他即是十四五岁一个小姑娘,梳着大辫,前边齐眉发。生得俊长得秀,柳腰四衬,白净面皮,即如满月。红套白,白泛着红润脸,她一方戳起三根叉的藤条架,把背上背的鼓放在架上,左手拿着两片月儿半的是铜还是铁,三个手指一夹,她那两个半月碰出的音声十分叫你痒痒,心里难受。

因为她会发很多音调向四外蹦。是笑是乐是哏哏还是咯咯嘎嘎。她这时右手拿一根棍,是什么色木头看不清。那棍敲在鼓上噔噔噔喯隆,噔噔噔噔喯隆隆,喯隆喯隆噔噔噔……这通开门引人耳目,谁听身不由己围着听。石头外三百人挤人。音停,姑娘吐着音声字字响脆,可看不见她张嘴,音气响亮柔润。谁也不知是从耳朵出来的,还是从眼出来的。四周人围得水泄不通,看个新奇。谁说话不张嘴,不倾齿透牙?她说的是什么,你听。

一轮明日照乾坤,(咚,敲下鼓)三山六水一分耕。(咚)男耕女织纷纷争,(咚)阴阳交插追着赶。(咚)延至宋时不容易,(咚)统一了三分有二五天下。(咚)驾坐开封城。你要说天下不静,可说一时未动刀兵。能说朗朗乾坤天下太平。你要说干净,八方都有坐山王,坐地分赃截路鼠。丢儿丢女挖窟窿,(咚咚咚咚喯隆隆)

她又停下,看去是两只小脚,鞋都磨破满是补丁。她说话没停。她是向众位施礼呢,众亲亲友,大伯大叔大妈,奶奶姐姐们妹妹们,容我细细把话说端详。且听我,慢慢嗯哪,道啊来。(咚咚咚喯隆)又停,她说呢。

我们是父女爷俩,从原籍江西景德镇珍珠山而来。我们出来九年多,不知路途有多远。左转右挪路过此宝地,我要把话说个明白,我们只为觅人。她掉了满腮泪,用衣襟擦擦眼。继续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们爷俩留名为寻人。我姓方叫明王,我要寻的是我姐她叫方明珠。她是十五岁丢的,她上山采茶,爱唱爱跳采茶舞,身子活泼,这样遇上歹人丢掉。你要说老诚,不爱说不爱笑,坐在炕上绣花棒。偶遇一场大狂风,刮个房倒翻了阁,不砸死也会受得伤。我这说明什么,这就是人的祸福悲欢离合。她又点点头,是向三面施礼拜托人人君子,帮忙查询感恩不尽。我要说的是,咚咚咚咚咚,五鼠闹东京。咚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