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纱半透,视野蒙上了一层赤色的迷雾,小棠看不清楚段景忱的表情,只见那略显僵硬的身影立在床边。
不过来么?
他探身上前,试探着触碰,从段景忱的胸膛一路抚摸到他的脸。
面颊很热,呼吸也很急,他用指腹勾勒着段景忱面五官的轮廓,慢慢靠近。
狭窄的空间气息交织,一个冷静如水,一个滚烫似火。
他尝试一个吻,动作很慢,两双唇的距离一寸寸缩短。
眉头越蹙越深,他停顿了动作。
红纱之下,他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太好受。
然而舒缓片刻后,他再次靠近。
几乎已经触碰到的距离,终是没能继续下去。
小棠试图忍耐,试图克服,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意。
不喜欢,不想要,浑身都在抗拒。
“对不起忱哥哥。”他一把扯下眼前的红纱,逃似的要走。
一条腿才迈下床,却被身旁的人揽住了腰身,匪徒一般,蛮横地将他压回了床上。
居高临下的龙袍压迫着人的心神,段景忱一手按着他,另一只手飞快地扯下了自己的玉带,将两条纤细手腕捆在了头顶。
小棠在挣扎中松散了衣襟,赤红薄纱铺满床面,露出了亲近过后毫无反应的身体。
“对不起……”他声音微微发着抖,侧过头,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分明知道是何缘由,他却还觉得自己负了心。
段景忱看着他的模样,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因为没有办法主动接纳,所以此时此刻,若是他想强迫他,他会忍下。
段景忱颤声叹息,轻轻拨弄开他脸上的碎发,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起身离开了床榻。
小棠缓缓睁开眼睛,听着缓慢离远的脚步声,不知他要做什么。
紧接着,寝宫的烛台熄了。
无星无月,房中陷入一片黑暗,小棠什么也看不见了,刹那间,心跳不受控制地乱了几分。
四周安静无声,天地万物像是静止在了虚无之中。
方才亲近时的抗拒一点点消散,心绪逐渐平静,逐渐放松。
小棠不知道时辰,似乎过了好久好久,直到他生出了困意,才又听到了脚步声。
似乎怕吓到他,段景忱走得很慢,到了床边也没有靠近,只停留在床尾处,缓缓弯下了腰身。
卑躬屈膝,本与帝王毫无瓜葛的形容,此刻在段景忱身上却看到了端倪。
酥麻的触碰从脚尖传来,小棠晕乎乎地哼了一声,不真实的感觉,他几乎以为是做梦。
段景忱手掌的温度不似方才那样滚烫,托着小棠的脚踝,温柔的像浸入一汪泉水。
亲吻似波澜,被微风卷起,拂过的尽是疼爱。
困意更甚,小棠闭上了眼睛,足尖的感受却愈发清晰,一路蔓延,袭遍全身。
他忍不住扭动腰身,想收回被握住的脚,“痒……”
段景忱却将他握得更紧,更加温柔地亲吻。
直到平稳的呼吸变得急迫,微凉的肌肤变得温热,段景忱才慢慢松开他,而后小心上前,解开了他手腕的束缚。
“休息吧。”他在他耳边柔声道:“我去外面。”
“忱哥哥……”
小棠有些急切地伸出手,未等说话,便被段景忱按下了,叫他躺好,又将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上。
“听话。”
-
入夜后,内务司格外寂静,灯火没有几盏,连人影也照不清。
崔掌事当值回来,深色蟒袍隐在暗处,穿过院子,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径直朝后头的杂院去了。
他干爹姚德鸿住在这里。
还未被撤职的大内总管,称病多时未见人影,却原来不是装病。
土灰的面色倒在床上,咳一口吐一口血,见崔奉宁进来了,吓得往床角瑟缩。
这一身的病,正是被好儿子活活折磨出来的。
恶臭味扑鼻而来,崔奉宁进门忍不住掩住了口鼻。
走到床侧,一身脏污的老太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气又怕地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干爹别怕。”崔奉宁道:“你我父子一场,儿时你欺我虐我的账,我也就跟你算到这了,今日来,我不动你,我是有事相求于你。”
姚德鸿警惕地看着他:“何事?”
崔奉宁道:“谢慈与他师父的过往,劳烦干爹,事无巨细,从头到尾,仔细再给我讲一次。”
“他师父早便死了,为何又来问这个?”
“如何死的?干爹可是亲眼看见了?”
像是触及到了什么禁忌,姚德鸿错开了目光,缄口不语。
“我在问你话。”崔奉宁没有一丝一毫的耐心。
姚德鸿摇头,“说不得,说不得……”
啪,一鞭子抽在姚德鸿身上,顿时皮开肉绽。
姚德鸿痛得嘶吼,“别打,别打……”
“我是真不想拿你对待我的方式对你。”崔奉宁道:“既然留着你没用,不若,我今晚直接给你个痛快吧,干爹。”
“别!别!我说,我说……”
崔奉宁勾唇一笑,把马鞭挂回了墙上。
-
半个时辰,他从姚德鸿的房中出来,拿着帕子擦手,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血迹,他嫌弃地皱着眉头,“来人。”
值夜的小太监赶紧上前,“掌事。”
“姚总管年岁大了,没扛过痨病,给他收尸,好生埋了。”
小太监害怕却不敢表现出来,“是。”
崔奉宁吩咐完离开,面色比来时凝重,心中添了恶寒。
以至于夜半无人的院落,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让他不觉加快了脚步。
回到房中,他立刻闩了门,卸了身上的力气,喘息比方才又重了几分。
心弦正紧绷着,而这时,身后竟传来了说话声。
“崔公公,想我了吗?”
“啊——”
崔奉宁失声惊叫,双腿在一瞬间被吓得瘫软。
他下意识地想要开门冲出去,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捂住了嘴巴,宽大的手掌覆盖着口鼻,几欲窒息。
那气味太熟悉。
崔奉宁脸色煞白,露着一双惊慌的眼睛。
谢慈勾着嘴角,痴醉地贴着他的脖颈闻他的味道。
“这太监衣服不好看,我与你说过几次了,怎么就是不换呢。”
“送你的衣服不肯穿,那就什么都别穿了。”
谢慈攥住他的衣摆用力撕扯,一下,厚实的缎面竟直接被撕碎。
崔奉宁奋力挣扎,呜呜咽咽像是哭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带着茧子的手顺着撕开的衣料伸进去,谢慈动作很温柔,说话的语气亦然:“嘘,别出声,不然,把你舌头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