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走,难道要我请你们进屋,喝一杯水吗?”
沉守忠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转过头发现社员们,站在原地不动,纳罕道。
“……其实也不是不行。”
来都来了,大家看不成奖状,便想看看沉家的热闹,并不想这么快离开,好戏还没开演呢。
沉守忠笑容逐渐消失,见他们顺着杆子往上爬,脖子伸得跟长颈鹿似的,压根不知道什么是避嫌,毫不客气地驱赶他们,“去去去,想喝水自己回家喝去,我家可没那么多水给你喝。”
现在家家户户喝水,都是自己去井里挑。他就是将厨房水缸里,所有的水都给他们喝,也满足不了他们的饮水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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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无语,他们当然知道这一点,留下来无非就是想吃瓜,心知肚明的事,沉老大非要装傻,真没意思。
然而,这些人吐槽归吐槽,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愈发好奇地往屋内张望。
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只想立刻知道,沉家发生了什么热闹事。
沉家人今天在大队里,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的眼。
抓了敌特也没什么厉害的,家里照样有一堆拖后腿的人。
大家知道的八卦多一点,出去跟人聊天也有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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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守忠无奈地看着,这些脸皮堪比城墙的社员们,心里不禁暗暗叹息:这些人可真难缠!
他心中涌起一丝恼怒,但又不好发作出来。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真把这些嘴碎的人得罪了,以后家人的日子,恐怕就没那么好过了。
沉守忠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耐着性子说道:“各位叔婶,实在不好意思。我家现在不太方便招待你们,大家还是先回去吧。”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知道在场的各位,都是热心肠的好人,和善可亲、乐于助人。”
“如果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绝对不会跟大家客气,一定会开口的。只是今天确实不方便留客,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听到这番话,众人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尴尬之色。
他们哪里是什么热心肠,想要帮忙的人呢?都是想看热闹、吃瓜子,满足自己好奇心和私欲的普通人罢了。
如今被沉守忠这么一说,他们顿时感到有些无地自容。
沉守忠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们若是还不知趣,继续厚着脸皮留在这里,那就是在明目张胆地得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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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家心中有些不满,但也不敢太过放肆。
沉家在村里,还是很有威望的。
沉守忠老实本分,除了一把种地的力气,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他有个能干的工人弟弟。
沉守军一向护短,如果回来后知道,他们不把沉守忠当回事,堵着门看沉家热闹,肯定会找他们家人算账。
众人心有余悸,苦沉老三久矣。
“是该回屋喝……”那人话还没说完,突然一拍脑袋:“哎呀!我忽然想起,我家大肥猪忘了喂。这要是饿着了,我得心疼死。”
“我先回去了啊!”
说着,他匆匆忙忙地走了。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找借口离开。
“我家鸡鸭也没喂呢,不知道家里那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有没有给它们喂食。不行,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是啊,我也要走。我家自留地里长了草,还没来得及拔掉,这就回去叫上孩子一起去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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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然后纷纷离去,眨眼间已经走了一大半。
现场只剩下几个年纪大,因为常年干活儿,变得干瘦黝黑的老人,还留在原地不走。
他们对沉守军并没有太多的畏惧,因为他们坚信,沉守军不可能对自己下手。
沉老三也动不起,他们这些老骨头。
他出不了气,暗自教训自家儿孙,他们也不怕。
只要沉守军回来时,他们把儿孙拘在家里不让出门,他总不能狂妄自大到上门打人吧?
沉乐目睹这一切,心中暗自叹息,觉得大叔处理事情的方式过于温和。对付这些不知廉耻的老家伙,完全不必给他们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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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跑到院子边上,端起地上一盆混有许多泥沙的脏水,费力地向外泼去,并高声喊道:“快闪开,快闪开!”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们,我要泼水啦。别站在我家院子外面挡道,要是被误伤到了,我可不负责啊!”
“死丫头,眼睛装来当摆设啊。”
“就是,没看到外面有人啊?”
……
剩下几个人骂骂咧咧的离开,若不是身上衣服浸湿了,脏水里有一股异味,让人实在受不了。他们非得在这里,骂上几个小时才肯罢休。
“你们别走啊,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信我好不好?我只是体力不支,手滑不小心改变了方向。”
“不信你们停下,站在一旁看我的手稳不稳?”
“骂人不好,烂嘴生疮……”
听到她这吓人的话,大家跑的更快了,叫骂声随着她们离开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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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你是这个!”
沉林目睹了方才发生的一切,脸上露出一副敬佩不已的神情。
他伸出右手,向着堂妹竖起大拇指,毫不掩饰对她的赞扬。
沉林隐晦地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父亲,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乐乐这么快,就把讨厌的人打发走了,爸爸却拿他们没办法。
三叔聪明能干,所以让让和乐乐,都很机灵。
他这么没用,是不是爸爸根不好?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心目中,那个高大伟岸、无所不能的父亲形象,似乎正在逐渐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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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也不看我是谁的闺女~”
沉乐下巴微扬,很是得意,缓缓走回去,将盆子放回原位。
“……”
沉守忠松了口气,心想终于把这些,麻烦的家伙赶走了,察觉到儿子异样的眼神,没好气道:“臭小子,你那是什么眼神?”
沉林嘿嘿一笑,挠着头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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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溪的哭声渐渐减弱,恐惧地看着堂姐,心中庆幸她对自己手下留情,没有泼她一脸污水。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是四婶用来洗后奶裹脚布,还没来得及倒的水。
“……”沉乐注意到沉溪偷窥的目光,朝她咧嘴一笑。
“……”爹娘,救命啊!
沉溪双眼红肿,瞳孔放大,哭累了现在已经无泪可流,只能跑向父亲,躲在他身后寻求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