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扫兴地坐了回去,没好气道:“守军啊,你得管管,你这张嘴就来、谎话连篇的闺女,越来越不像样了。”
沉乐理直气壮的说:“山里确实有鸟啊,我爸打下来,我去捡可不就是,在山里捡的吗?”
“不是在山里捡的,难不成是在村里,在你们家里捡的?”
“你这是诡辩!”
张大娘气愤地拍了一下大腿,疼的龇牙咧嘴,不悦地指控沉乐。
“守军,你看看她。”
王大娘被个小丫头片子,骗得团团转,心里觉得丢人,面色不太好。
其它老人也有种,被欺骗的愤怒,纷纷仇视沉乐,“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沉守军虽然总嫌弃,闺女给他找麻烦,但还是站在她这一方的。
他环视一圈,不慌不忙道:“我寻思着,我闺女也没说错啊,是你们太着急了,话都没听完就开始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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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一听,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不,不对,差点被他带歪了思路。
这还是沉守军先开的口,是他先说这些鸟,是从山里捡来,又没说是他自己打的。
所以大家先入为主,以为山里遍地是鸟儿,才会闹出这么大一个笑话。
“那你怎么不说清楚呢?”
有人不高兴地瞪着守军,这年头,谁不馋肉?
谁听到能白捡肉,不心动、不行动啊?
俗话说得好,迟则生变。去晚了,就只能望着,别人大快吃肉,谁不着急?
这能怪得了他们吗?要怪就怪守军胡说八道,怪沉乐这死丫头故意误导人,难不成还怪,一无所知的他们吗?
原以为守军这小子,进城进厂后变成了一个正经人,没想到他还跟以前一样,坏的浑身流油。
而他带出来的闺女,也颇有几分其父的风范。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父女俩都是黑心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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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乐一脸无辜:“我说了呀,可你们没人听我说完嘛。”
众人一阵无语,这死丫头鬼精灵,竟然把责任,全推到他们身上来了,“是你自己不说清楚,存着坏心误导我们。”
沉乐嗤笑:“我口干,不想多说话,漏了几个字怎么了?我也没说错啊,是你们理解错了。”
附近玩耍的孩子,看到沉守军手上那一长串儿鸟,纷纷围了过来,叽叽喳喳道:“乐沉,这都是你爸打的鸟儿吗?”
“你们在哪个山头打的鸟啊?能带我们去吗?可以告诉我们,在哪个地址也行啊。”
“爷爷,我要吃鸟儿~”
“奶奶,我也要。”
“我也想吃,我回去找我爹打鸟去。”
“算我一个,等等我,一起去啊。”
……
小孩子可不管,他们爷爷奶奶和沉乐他们的恩恩怨怨,热情似火地将沉守军父女俩团团包围。
甚至还有些,在家里备受宠爱的孩子,拽着爷奶的裤脚,在地上撒泼打滚要鸟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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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军,你这些鸟换不换啊?”一个被孙子,磨得没办法的大爷问道。
沉守军摇了摇头,笑着说:“不换,我打算留着自己吃。别看数量不少,去了毛和不能吃的内脏,也没多少肉。家里孩子多,还不够塞牙缝呢。”
赵大婶也被自家乖孙缠上了,听了沉守军的话,不高兴道:“哪有这么大的牙缝,守军你可真不老实,十多只鸟儿,分一两只也没什么吧?”
“大家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要这么小气。”
“我跟你后娘关系好着呢,分两只不过分吧?”
“赵大婶,我家人多,饭不够吃,你大气,晚上多做点饭。我不回厂里了,天天带着一家子,上你家吃饭去啊。”
沉守军气笑了,比脸皮厚,他就没怎么输过。
“那感情好,您也说了,您是看着我长大的,跟我后娘关系好,应该不忍心,看着我一家老小饿肚子吧?”
“就这么说定了,腊肉、咸鱼、香肠什么的,可以多切几盘,我一点儿都不挑嘴。”
“最好再来点小酒,炒盘花生米,我今晚陪着赵叔不醉不休。”
赵大婶气得头晕,额头青筋凸起,气急败坏道:“我呸,凭什么,凭你脸大?”
“啊……这,是您凭脸大如盆,啊不对,是您热情大方啊。”
沉守军振振有词,一副‘她怎么这样’的惊讶表情。
“哈哈哈。”
大家见他们,你来我往的斗嘴,纷纷笑掉了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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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是这个。”
沉乐看着父亲稳占上风,心里佩服不已,不由竖起大拇指。
学到了,学到了,父母果然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沉守军摆摆手,唇角微扬,“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杨溜冰可不管他们怎么吵,反正跟他也没关系。
他直接找上沉乐,毫不吝啬地夸奖,“沉乐,你爸好厉害啊,他怎么能打这么多鸟儿?”
“我们能换一个爹吗?我爹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整天在家充大爷。我娘说他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点用都没有。”
……
沉乐听到杨会计小儿子的话,唇角抽了抽,微微向沉守军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快看。
瞧瞧他多有福气,一儿一女都是孝顺孩子,压根没像他们一样,大逆不道每天都想换个爸爸。
沉守军:“……”他不理解,他大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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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会计跟着韩书记,刚从公社回来,就听到他的好大儿,想跟人换一个爹,还将他贬得一无是处。
他顿时气得吹鼻子瞪眼,脱下鞋子就冲混账儿子砸去,“杨溜冰,你丫找抽是吧?非得打你一顿才知道,你老子爱你是吧?”
“啊,救命,大家快跑!”
杨溜冰惊恐万状,双手抱头落荒而逃,“我爸脚庞臭,恶臭十公里!”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刚说完换爹的话,就被他老父亲听到了,心道一声天要亡我,立刻飞奔逃离。
沉守军拉着闺女,躲开他那臭鞋,忍不住笑出来,调侃道:“老杨,你家这小子可真有意思,一天到晚想着换爹,你在家真的啥也不干吗?”
“就是就是,我还以为只有,我家那小子调皮捣蛋呢,没想到你家这个更胜一筹啊!”另一个社员,也附和着笑道。
虽然杨胜利是大队干部,好像也没比他们强多少。
整天在大队用鼻孔看人,不想连个儿子都教不好。再怎么样他们儿子,可不敢嚷嚷着想换爹。
杨会计被大家笑得满脸通红,尴尬得恨不得,找根地缝钻进去。
他感觉自己脸都丢尽了,尤其是看到,沉守军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这个小王八蛋,真是讨打。”
杨胜利忍着怒火,对韩国强道:“韩书记,我先回家教训孩子了。”
韩书记点点头,劝了几句,“不要打孩子,打坏了自己心疼,好好教育就是。”
“我心里有数。”
杨胜利瞪了一眼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社员们,冷哼一声,转身朝着家里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着,等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杨溜冰这个逆子。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而此时此刻,杨溜冰已经跑得老远了,只留下后面一群人,在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