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就定在了下月初五,皇帝找钦天监的人算过了,那一天刚好是个晴朗的天,秦艳做了十五年的贵妃,终于在这一刻登上了皇后的宝座。有了皇后,就意味着三皇子和四公主都成了嫡出的,我朝有个传统,就是后头正妻所出的子女皆是嫡出的,续弦也不必向前头的妻子执妾礼,之前文皇后出家了,她的皇后之位虽然没有被废除,但是她的皇后之位也不复存在了。
成了皇后以后,秦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贤妃手里的宫权。贤妃这人有个特点,就是欺软怕硬,之前她和秦艳同是四妃之一,她尚且还敢顶撞一二,如今秦艳成了皇后,她就不敢当面顶撞皇后。
当秦艳成为皇后之后,前朝那些支持大皇子的人彻底傻眼了,二皇子是不太可能成为太子的,之前那帮举荐二皇子的人多半是不想叫大皇子这么名正言顺的登上太子之位。皇帝重新立后,这无可厚非,可是皇帝的动作极快,瞒着他们就偷偷将皇后的人选给定下了,若是他们知晓的话,必定会拼死举荐贤妃为后。
如今贤妃当不了皇后,是不是就意味着大皇子也就没有希望了?不过仔细想想,皇帝似乎从未想过叫大皇子成为太子,所以早早的封了王,若是皇帝举棋不定的话,应当是等着其他几位皇子大一些了再封王的。
原先支持二皇子的那些大臣们,有很大一部分转而支持了三皇子,封后的第二日,朝堂上就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文渊阁大学士突然上了一道折子,表明三皇子做事稳妥,人又聪慧,适合成为太子,请皇帝郑重考虑。
有了文渊阁大学士的打头,右将军突然出来站队了,右将军同秦力关系不错,之前在立太子这件事儿上他从未吱声,今日竟然也开始替三皇子说话了,反观秦力,则是一直没有出面,问他,就是这是陛下的家事,我是个外臣,不方便说话。
这好话歹话都叫人说了,文太傅气的是吹胡子瞪眼,他好不容易手里握着两位皇子,如今却突然杀出来一个三皇子,完全搅乱了他的计划。不过文太傅兢兢业业一辈子,最是会见风使舵,见有相当一部分人开始支持三皇子,况且皇帝对三皇子也另眼相待,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陛下,微臣以为三皇子人品贵重,可为太子人选。二皇子幼年时发过烧,不适合当此重任,微臣以为,不如叫二皇子做个闲散王爷就好。”
至于大皇子,文太傅是提都不曾提起,这个节骨眼提起大皇子,疯了不成?
秦力看文太傅的表情有些变了,果然是千年的狐狸,之前吹捧大皇子最多的不就是他吗?怎么这会儿倒是转弯转的这么快了?
皇帝沉吟片刻,二皇子幼年时伤到了脑子,如今虽然好了,但是也的确不堪重任了,更何况皇帝现在的心就是偏着的,更不可能听进去其他意见了。
不过话说回来,立三皇子为太子他倒是没有意见,只不过秦力也有个女儿,若是叫秦力的女儿成了太子侧妃,那么将来秦家难保不会再出个皇后。皇帝倒是不怕秦家再出个皇后,他怕的是外戚专政。如今二皇子尚未婚配,不如就叫秦家将女儿嫁给二皇子做正妃,这样刚好可以牵制一二。
“二皇子也是朕的骨肉,只是如今大皇子已经娶妻,三皇子也已经定下崔家小姐为正妃,二皇子尚未娶妻。朕想着长幼有序,先给二皇子赐一门亲事。朕听闻秦将军有一女,擅长舞刀弄剑,巾帼不让须眉。二皇子从小体弱,若是秦小姐能够下嫁给二皇子,说不得还能叫二皇子身子骨更强健一些,秦爱卿以为如何?”
秦力还能说什么?皇帝虽然明面上是在问他的意思,可是实际上却是已经将这门亲事给定下了,若是他推脱,就是抗旨不尊了。
“只是小女被微臣宠坏了,怕二皇子看不上小女。”
“无妨,二皇子性子最是温顺,秦小姐也是性子直爽之人,怎么会配不上呢?”
二皇子眼睛一亮,对着秦力说道:“秦将军,我心悦秦小姐许久,我这辈子非她不娶,我日后不会纳妾,这辈子唯她一人。”
秦力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其实秦艳也没想到,皇帝今日没有封太子,竟然将二皇子的亲事给定了下来,竟然是她的亲侄女。不过二皇子性子温顺,想必那丫头嫁过去也不会吃亏,这没有婆婆站规矩,她应当也能够好受一些。
皇帝最终还是立了三皇子为太子,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正式娶了崔小姐为太子妃。
太子妃倒是料理后宅之事的一把好手,比起秦艳当初可强多了,恩威并施,做起事来井井有条,这才是世家闺秀的典范。秦艳有时候犯懒,就以锻炼太子妃为由,时不时的叫太子妃进宫学习宫务,而太子妃为人也谦逊,久而久之,秦艳就开始做甩手掌柜了。
在太子二十二岁这一年,皇帝的身子骨到底是不行了,就在一个月以前彻底病倒了。
秦艳也不管后宫事情了,就将后宫的事情交给周昭仪和鲁充媛协理,太子妃也时常进宫帮着处理。
秦艳则是住在了建章宫,时刻陪着皇帝,太医说了,皇帝是因为常年深夜批阅奏折,积劳成疾引起的,另外一则,也是因为年纪大了,难免三病两痛的。
秦艳曾经私下问过太医,皇帝还能不能好,得到的只是摇头。
秦艳便心里有数了,皇帝怕是就这几日了。
“陛下喝了这碗药,再吃点蜜饯吧。”
皇帝笑着说道:“你是将朕当成小孩子了吗?朕的身子骨朕知道,朕怕是熬不过来了。艳儿,朕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愿意死后和我合葬吗?”
秦艳手中的药碗竟然就这么直直的掉落在了床边,碗已经碎了,苦涩的药也随意流淌在地上。
“陛下,您方才叫我什么?”
“艳儿。”
秦艳的眼泪不自觉的就掉了下来,她原本一直以为,皇帝对谁都是一样的,后宫这么多女人,兴许她和别人也没有什么不同,直到皇帝叫出了她的名字。
“陛下怎么会记得臣妾的名字,臣妾记得从未主动和您说过。”
“朕心悦你,怎么会连你的名字都不记得呢?朕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只是这后院这么多女人,朕是怕将你架在火上烤。后来看你性子直率,朕就更喜欢你了。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你愿意吗?”
“臣妾,愿意。”
皇帝撑过了四月底,最终还是在五月初一这天去了,太子成为了新帝,秦艳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后,只是秦艳心里却是空空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新帝登基后,改国号为乾元,开创了另一个太平盛世。
而秦艳则是长居慈宁宫,直到她八十岁寿终正寝。
就在寿终正寝的前一天,她颤抖着手,嘱咐皇帝,要将她和先帝葬在一块儿,生同衾死同穴,大概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