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亿直视他：“你想做什么？”
裴清川嘴角突然扯开一抹迤逦的笑容：“法治社会，我总不能杀人。”
“您说对吧？杨科长？”
他眸光一转，看向杨科长，眼神毫无温度。
杨科长心头一跳，忙道：“这……当然了。”
时亿手支下巴，看着受刺激性情大变的男人，玩味地勾起唇角：“如果有人在追杀凶手，你要不要捷足先登？”
裴清川回眸看她，眼神缓了缓：“清理费，你开价。”
时亿笑出了声：“哈哈哈……你真可爱，这条算我送你的！”
她拿起手机，用绿泡泡发送给他。
两人上次的聊天记录还停在裴清川打招呼。
裴清川拿到地址，立即起身，去旁边打电话去了。
杨科长有些傻眼：“他不会真的……”
时亿抬眼看他：“他人在这，你不放心过去偷听呗。”
能在老爷子重病稳住裴氏集团的家伙，能没有一点手段？
他就算去偷听，也只能听个音，没必要。
时亿挑了挑眉。
对呀，这么精明的家伙，干嘛才给她这么多钱？
她抬眼看了看这一房子的东西，又看了看他清冷的背影。
美貌他自己有，不太可能图她这个吧？
时亿琢磨了半天，一拍大腿。
图她能带他装逼，带他飞啊！
上辈子接近她的男人都这尿性。
罢了，他这么识相，以后装逼带他一个，这可是vip客户。
她在那瞎琢磨的时候，杨科长是真的偷听去了。
裴爷爷哭着哭着，又朝着裴清川喊：“你不会真的冲动去干傻事吧？我们要守法……一切交给警察去办……”
裴清川微微侧目，拿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低声交代：“树杈剪了无所谓，树只需要留根！”
他挂断电话，转身就看见偷听的杨科长。
杨科长尴尬地笑了笑：“呵呵……我口渴，我去厨房拿水的！”
他转身就往厨房走，心里犯嘀咕：不是说了找凶手吗？怎么聊的是栽树？修树枝？
等等……
他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看向裴清川。
修树枝总不会是指断胳膊断腿吧？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
裴清川回到座位以后，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
他抬眼看时亿，直接问：“我想报仇，需要怎么做？”
裴爷爷哭声暂停，盯着时亿。
显然他说的傻事，也是他想做的事！
亲人十口被人害死，说什么不报仇都是假的，不恨是不可能的！
时亿歪头看向左昀和道理。
左昀哎哟一声，捂住耳朵：“我中耳炎犯了……听不见了，道理你跟我说话了吗？”
道理：“听不见了？那可是大事，走走走，我扶你去亮堂的地方看看呢！”
两人一唱一和的去厨房，把杨科长堵在那了。
杨科长：“……”
留下就是为了在厨房躲着吗？
他靠在门边，忽然摸到了口袋里聘请书，顿时一激灵。
草，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左昀和道理趴在厨房门边，耳朵朝外，恨不得长个千里耳。
水鬼一脸黑线的看着他们撅着屁股，“你们要是实在闲得慌，来帮我端菜，快能吃饭了！”
左昀：“……”
道理：“……”
杨科长：“……”
差点忘了，还有个鬼侍在。
三人尴尬地搓了搓手，端菜去了。
留都留了，吃完晚饭再走，不过分吧！
*
别墅二楼。
吊死鬼和老四把摔死鬼抬到了小僵尸的房间里。
刘丽和李唯西原本在逗小僵尸玩，差点没被摔死鬼的惨状吓得当场厥过去，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小僵尸伸出小手，捂住他俩的眼睛：“姨姨不怕，哥哥不怕！”
他扭头，龇着小尖牙，冲着吊死鬼喊道：“你要吓死人呀！快出去出去！”
李唯西弱弱道：“……是叔叔。”
吊死鬼确实忘记刘丽和李唯西在二楼了，他为难道：“不是……大哥他情绪不稳定，你们帮忙看着点，他一会儿就好了！”
摔死鬼虚弱道：“我我……我不想哭了，我哭的有点头晕，那个谁，把我脑袋松开，离我远点，你好呛人……”
“你确定，我松手，你脑袋不会掉了吧？”老四看着他就挂着一层皮，托也不是松也不是。
摔死鬼抬起手，啪的一声把脑袋装上了。
老四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嘴角狠狠一抽。
摔死鬼吸了吸鼻子，从吊死鬼的怀里跳下来，叫道：“谁让你对我公主抱的！”
“你……你这就没事了？”
吊死鬼满脸惊讶：“好像比前两次哭的时间短了？你这什么毛病啊？哭起来也太吓人了！”
摔死鬼挠了挠脑花，自己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他上下打量老四。
不知道是不是哭多了，有点免疫了。
他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拍手：“我知道了！你们肯定跟我的死有关系，你们是杀我的凶手！”
吊死鬼惊得跳到摔死鬼身边，握拳对着老四：“真的假的？”
老四直接气笑了：“我死的估计比你还早，怎么杀你的？”
摔死鬼：“对哦！”
吊死鬼：“……大哥，你不要乱说话，伤害大家的感情。”
他讪讪地放下拳头，抚了抚老四的肩膀：“别往心里去哈，都是自己鬼。”
摔死鬼又道：“他没杀，可能是刚才厨房门口那个杀的！”
吊死鬼：“……”默默地缩回手，撤回一句自己鬼。
老四懒得跟他废话，伸手去拉他胳膊：“那行，咱们下去对峙，问问他杀没杀你！”
他转身，用力，没拽动。
回头一看，摔死鬼双腿夹住了吊死鬼的腰：“你干森么？撒手！”
吊死鬼：“……”
老四：“……”
这逼动静直接让刘丽和李唯西的恐惧都变成了吃瓜，眼睛从小僵尸手下移开，偷看。
虽然不知道摔死鬼为什么突然夹住吊死鬼，但是肯定有他的道理。
小僵尸见他们吵成这个样子，歪头道：“我妈不是很厉害嘛？去问问她，不就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了嘛？”
刘丽点头：“说的对！”
李唯西道：“那不得给清理费吗？他是鬼啊，没有钱吧？”
摔死鬼被踩到尾巴，回头：“谁没钱？谁没钱？！”
“……”
李唯西又把小僵尸的手拿回来，盖在自己眼睛上。
刘丽见他变正常了，已经不怕了，张嘴就扎刀子：“怪不得你不是鬼侍，跟炮仗似的！”
摔死鬼：“……”伤自尊了。
吊死鬼扭了下腰：“大哥，咱俩这姿势有点暧昧了吧？”
摔死鬼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想什么呢你？”
他一只胳膊搂住吊死鬼脖子，扭头去看老四：“有钱了不起啊？我可是我老板最忠心，最最最有用的员工！”
老四觑了他一眼：“缺什么，强调什么。”
丢下一句话，他就下楼了。
摔死鬼愣了下，反应过来，破防了：“他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啊！”
他夹着吊死鬼，双手抱头在半空旋转式发癫。
小僵尸给刘丽解释了一下刚才的情况，然后走到吊死鬼身后，抬脚给了他屁股一下，轻松将他踢出房间。
啪叽把门关上。
小僵尸一脸开心地说：“姨姨，哥哥，我们继续玩吧！”
刘丽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威武！”
李唯西吞了吞口水：“哥哥最喜欢跟小福贵玩了。”
离开房间往楼下飘的老四，眉心紧紧皱起，飘到楼梯口，又停住回头。
廊下，摔死鬼还在抓狂，吊死鬼双手摊开，动都不敢动。
老四不解地挠了挠头。
这鬼的性格，有点儿熟悉，但是他那张脸完全是陌生的！
老四揣着疑惑，飘下了楼。
他飘下楼，刚要往客厅那边去，就被左昀和道理拽去了厨房。
老四有些忌惮他们：“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啊？”
左昀道：“别误会别误会，我们就是想知道，你是从原始森林被拽进虚拟世界对吧？”
道理：“我们就是想知道，当时是什么样的画面和情况？”
老四先是一愣，随后脑海里浮现了当天的画面，倾诉欲达到了巅峰，立马跟他们聊了起来。
客厅里。
时亿没有回答裴清川如何报仇的办法，而是说：“你四哥福运快耗尽了，所以我用他的福运献祭龙蛇，让所有用了他福运之人遭到反噬。”
裴清川没说话，只是凝视着时亿，等她继续说。
时亿看了眼裴爷爷，淡声道：“在你四哥之前已故的亲人，除了你母亲以外，福运全部耗尽彻底消散，再无来世。”
裴爷爷痛苦的闭上眼睛。
裴清川掐着手掌心，面色惨白地问：“别无他法了吗？”
时亿摇头：“别无他法，你母亲之所以福运未耗尽是因为你的貔貅命格，母子血脉相连颇深，你的福运分了她一丝，强撑到现在。”
裴清川抓住重点：“我能不能分给他们福运？”
时亿抬眼看他：“怪我没说清楚？你已经分了，只是你母亲与你牵连最深。你身为貔貅富贵命，哪怕被窃取一些福运也不会成必死的短命之人。”
她叹息道：“可以说，他们每个人的死都是你的催命符。”
裴家几代累积的功德几乎都在这一代人身上了，每个人的福运都极好。
恐怕就连背后之人都没算到貔貅命格这么强硬，跟个泉眼似的往外冒，供了他们这么多年！
裴清川却理解错了。
他脸上血色尽褪，胸腔像是压了一块巨石，眼神空洞无神，喃喃道：“……是我的貔貅命格，害死了他们吗？”
时亿见他一副快要碎掉的样子，茫然地眨了眨眼：“你貔貅命格不假，但是你父母亲人的福运也极好。你存不存在，都不妨碍他们把目标放在裴家。”
她顿了一下，看向裴爷爷：“其实我更倾向于背后之人与裴家有仇。”
以裴家的身世背景，世代拿命拼搏来的功德，哪怕是缺德的邪修也会敬畏三分。
但是将目标锁定裴家的人，分明就是要让裴家后代灰飞烟灭！
裴爷爷道：“我……我真的想不起来有什么仇人啊？我一向与人为善……”
夏爷爷忽地扭头看裴爷爷：“会不会是老一辈的恩怨？”
老一辈？
裴爷爷凝眉沉思，想来想去道：“我父亲和爷爷都是带兵的，非要说有仇……那就是打过小鬼子！那也不算仇吧？他们侵入我们家园，我们是反击！他们还有脸报仇？”
裴爷爷说到最后都气笑了。
笑着笑着，又严肃的看向时亿：“不会吧？”
“不知道，但是什么都有可能。”
时亿抱着胳膊，往沙发上一靠，余光瞥见裴清川低着头，脊梁微弯，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攥着，一看就是又自虐了。
她伸手抽了张餐巾纸递过去甩了甩：“你不是说要报仇吗？报自己身上啊？”
裴清川：“……”
他默默伸手，接过餐巾纸擦了擦手心里冒出的血迹，手指上的血迹已经干了。
时亿指了指自己的下唇：“还有这里。”
裴清川用手指蹭了蹭，也干了擦不掉，他舔了舔下唇，用牙咬了咬。
淡淡地血腥味在嘴里溢开。
他的唇色本就红，现在更红了，还有些润。
时亿越看越觉得这颜色不错，能出个口红色号。
裴清川全没意识到这点，他抬眼问：“你刚刚说，四哥之前的……那是不是说明，五哥他们都还有救？”
裴爷爷忙看向时亿。
时亿淡淡点头：“没错，他们还有投胎的机会。”
裴清川双手撑在茶几上，压着激动地情绪问：“我要怎么做？”
时亿沉吟了一下，把自己猜测的情况和打算告诉了他们。
再蠢的同行，她隔空打牛次数多了，也得吓得不敢出现了。
裴爷爷眼泪巴巴道：“如果暂时不救，他们会不会也和老四一样？”
时亿：“你把我当吃干饭的？”
裴爷爷：“哦。”
“都没意见吧？好了！谈完！吃饭！”
时亿起身，有种打工人终于下班神清气爽活过来的感觉。
裴爷爷：“额，裴家老宅你要不要去……”
裴清川出声打断他：“爷爷，时间不早了，还是先吃饭吧，不急于一时。”
裴爷爷只能作罢。
已经转身的时亿走着变成跑，扬声大喊：“开饭啦！丽姐开饭了啦——”
这一嗓子凑到老四边上听他吹牛的水鬼吓了一跳，连忙回头问：“剩下两道菜炒好了吗？”
系着围裙、拿着锅铲的杨科长翻了个白眼：“刚出锅，快上菜吧！”
真是造孽了，没一个靠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