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名为现实的梦,你和我一样……都在自欺欺人罢了。”
阿罕卡拉的头颅缓缓垂下,新生的它无法抵御这个世界所带来的一切,已然提前步入衰亡。
看着步入死亡的阿罕卡拉,程绪并没有丝毫怜悯,缓缓抬起右手,一道凭空而成的甲壳巨刃悬垂半空。
“多谢你的梦幻规则,我已经驯服了所有的力量,这死亡与永恒的安宁便是对你最好的谢礼。”
手起刀落,阿罕卡拉巨大的头颅失去了光彩,真正的拥抱了那迟来不知道多少时日的死亡。
当它死去的瞬间,程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迅速变小,就好像他正在从一场无止境的幻梦中苏醒。
那些虫群,那些曾经的同伴,都在匆匆一瞥中化作过眼而忘的云烟。
程绪只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又感觉自己好像记起了什么,仿佛他已经彻底换了一个身份。
“醒醒,伙计!你昨天喝太多了……”
程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就像是一团浓度极高的烈酒,让他的胃部传来了久违的疼痛。
“我在哪……”
程绪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陌生。
沙哑,劳累,还带着一丝愤世嫉俗。
“听着,我知道你昨天度过了糟糕的一夜,但酒吧就要打烊了,你还想喝,那就明天再来吧!”
程绪感觉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丝光芒,温暖的橙黄色灯光柔软而倦怠。
终于在一番努力下程绪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一杯酒,准确的说是半杯,
里面还有半颗牙齿,以及一根没有抽完的香烟。
“多少钱……”
“你的账上还有四万块钱,足够你再喝一整年的酒。”
程绪抬起头来,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位陌生的老板,但看对方的态度似乎与自己很熟。
“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最好别认识,我直接把你的酒钱全赖下来,然后把你这醉鬼扔回家去!”
老板一边擦拭着洗好的玻璃杯,一边把调剩下的酒放回原处,然后又为程绪倒了一杯冰水。
“喝吧,喝完这杯,我和你一块儿走。”
“你知道我住在哪儿吗?”
听着程绪的问题,老板感觉有些好笑,点了一支香烟,一边抽一边歪着嘴,询问程绪:
“你觉得自己应该住哪儿?住在比格沃斯先生的庄园里?还是乔利的卖鱼船上?”
程绪一口气将杯中的冰水喝下去大半,胃里边的灼烧感,这才减轻了些许。
“你说的这些人我都不认识,所以你知道我应该住在哪儿吗……”
“随你便,别住在我店里就行。”
等程绪喝完冰水,老板直接把杯子抽了回去,
“我的耐心有限,小子,你最好问问自己是谁,照照镜子,然后赶紧给我滚蛋!”
程绪有些迷茫,总觉得自己应该会些什么,
于是他伸出了右手,闭上眼睛,感知着那些属于他的力量。
一开始,程绪只能感觉到宿醉带来的飘忽感,他孱弱的手指什么都抓不住。
但过了几秒,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某种坚硬且富有生命活性的东西,于是用力一掰——
“天呐!你个混蛋,到底在干什么?!”
在老板的惊呼声中,程绪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那个人的脑袋已经被自己撕成了两截,天灵盖就是他刚刚触碰到的那个东西。
程绪觉得自己应该为此感到恐惧,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内心中根本没有丝毫的罪恶感,
没有感觉到恶心,没有嗜血所带来的欢愉,也没有大仇得报所带来的释怀。
程绪什么都感觉不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杀了他。
“你认识他吗?”
程绪抬起那个已死之人的脸,面向酒吧老板。
“滚出去!”
酒吧老板。几乎是在尖叫,满脸的褶子都在诉说着惊恐,
“你他妈别过来!我手里有刀!”
程绪感到了些许不解,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开始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砰!”
程绪突然感觉自己的指尖又多了点柔软的东西,十分湿润,而且还在跳动。
当那个东西爆炸时,程绪第二次睁开了眼睛,
然而,他的眼前再也没有了温暖的黄色灯光,只有一地根本分辨不出来是谁的血肉残块,其中最大的一块儿还被他握在手中。
“不对,我来到这里是有原因的,但原因绝对不是杀人。”
程绪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走到旁边的酒架上取下一瓶酒,拔下木塞,直接灌入了喉咙。
刹那间,程绪感觉自己想起了很多。
那场游戏,那个诸神为自己设计的局,以及现在的自己。
“所以这里就是他们所说的……神界?我记得藤茄有提到过,这里为我准备了一场非常别开生面的游戏内容。”
在酒精的作用下,程绪感觉自己更像是个正常人,或者说,那个驯服规则,屠杀虚幻,拥有真实的自己。
“里面的人把手举起来!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程绪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见了门外传来的警笛声,以及一些明显是例行公事的警告。
“快!释放人质!从里面出来,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程绪没有理会那些警告,转身向酒吧内部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但还没等程绪走出多远,他就看到了一面镜子,里面并不是他自己的映象,而是一个浑身发光的熟悉身影。
“藤茄?”
“赶紧过来,你走错了!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