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很经常。”
周衍轻笑不理,把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回收干净。
“今天你胃口不错,竟然吃了个精光。”
“要多亏你做的饭。”
“那你就把碗给刷了吧。”
陆琦诡异一笑,神不知鬼不觉给周衍挖了坑。他还是微微仰头思虑,用很短的时间点头答应下来。
陆琦本来是想把购置的零食一一摆放到冰箱里的,但一想周衍买的小物件也在大塑料袋里装着,抹不开这个面子,她干脆去洗衣服了。
“卫生间水盆里的衣服是要洗的吗?”
“对。”
周衍动作很快,已经把餐桌上的残羹剩碗端进了厨房,干起了并不太精通的洗涮业务。
各司其职,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陆琦把衣服洗到了一半,才发现并没有前天晚上周衍穿的那件黑衬衫,连同西服外套好像也没有。
这个问题等到将所有家务全部做完时她才问了出来。
“扔了。”周衍回答的十分简单。
“扔了?好好的衣服就给扔了?”
“你说有血腥味,我觉得洗不掉,就给扔了。”
“我当时说的是不确定是什么味道啊,你虽然有钱,但也不能这么铺张浪费吧?”
“我乐意,不行么?”
“……”
于是客厅又陷入了沉静,已经洗完澡的周衍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陆琦抱着睡衣进洗澡间前问他。
“对了,我今晚要睡哪里?”
盯着手机屏幕的周衍抬头眨了两眼,也觉得这好像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昨晚你感觉怎样?”
“说不出来。”
“那你想睡哪里?”
“也说不出来。”
周衍不再问,把目光又放回了手机屏上。
“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他说陆琦自作聪明,可陆琦觉得他才是在自作聪明,因此觉得再没有穷追下去的必要,就去洗澡了。
“那边。”
洗完出来,吹好头发要回客房休息时,周衍眼睛不离手机,扬着下巴示意自己的房间。
陆琦站着不动,一下子警惕起来。
“你是不是在算计什么阴谋?”
周衍关了手机放在面前的桌上,站起来看着陆琦,表情无辜。
“其实周衍,你给人的感觉像是禁欲系,对什么都淡淡的,包括性。”
“你从哪看出来的?”
陆琦知道,周衍大抵又以为自己是在耍小聪明意图逃避些什么了。
“直觉吧。”
“我说了,荤素通吃。”
周衍一步一步走近,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因穿t恤露出的手臂线条这时格外显眼,四处散发着诱惑力。
陆琦本能地后退半步,但后面是桌子,已经退无可退了。
周衍的左嘴角轻抬,似笑非笑,他歪了歪头,给足暗示后郑重相邀。
人被带进了卧室,客厅的灯已经顺带关掉,掩了房门,陆琦就被周衍反抵在墙壁上。
左臂撑在墙上,他用平静幽深的黑眸微垂着看陆琦,用不着说什么话就能让人自甘纵入湖底。
“我不强人所难。”
“我知道。”
自带辨识度的嗓音响在耳畔时,好似真的有些真诚。
到手的猎物还要再安抚一番,妄图让它对你感恩戴德。不够,远远不够,周衍要的是心甘情愿的臣服,要听她亲口说愿意。
陆琦接受他的凝望,却无法制止悸动的心跳。
周衍抬起右手摸上了墙壁的开关,卧室的灯灭了。
保持着原有姿势不动,他的右手扣上陆琦的后脖颈,淡淡的凉意很快被脖颈间热传递了中和的温度,左臂依旧撑在墙壁上,侧头缓缓靠近。
从前周衍并不喜欢接吻,做就是做,他却不经常动嘴,仿佛相比于身体,那里才是他不轻易示人的隐秘存在。如果说前天晚上是被迫在有人偷窥的情况下献身,那么昨天晚上在陆琦大伯家楼下的时候,二人接吻时周衍就已经改了看法。
年上者的经验十足,但他并不急着直奔主题。禁欲,或许也是中肯的评价。
缺氧,喘气,大口呼吸,接着缺氧,再喘气,就这样一直重复着。
直到陆琦面色潮红,双眼泛雾,周衍才抬了头。
他并没有丧失理智,就算欲望出笼,他也完全可以本能地克制住,随叫随停。
想起昨天中午陆琦说不想当床伴时的淡淡忧伤,心里总归不落忍。呼吸虽然沉甸甸的,但放出口的话仍然不带什么情欲,成年人潜规则里的礼貌性问讯,实际上充满了上位者的低劣性。
“你有说不的权利。”
“可我不想说。”
周衍反握住陆琦的手腕,用鹰一样的眼睛去审视,却没在她的美瞳里找到任何一丝怯意和后悔。
“你想好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着?难不成你周主任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是……”
周衍的脸骤然冷下来,嵌手腕的手不自觉地多用了几分力,眼睛里的冰冷和狠戾让陆琦也吓了一跳不敢再往下说。
不否认陆琦是个聪明的小人精,如果不做任何背景调查还以为是警方安插进来的线人,虽然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八个字只是她随口一说,但周衍飘忽又戒备的目光硬生生把没开完的玩笑给堵了回去。
“你要明事理。”
着实被吓到,陆琦怔怔地点头,下意识想去挣脱被周衍紧握的手。
“疼。”
“以后话不要乱说。”
周衍松开陆琦的手腕,一手抵在墙上一手插回裤兜,因身高差而微低垂着的眼眸总会让人误认为那里面带有神明般的悲悯和轻屑。就是这一副贼贱又死装的坏样让陆琦有些不舒服,反感的同时却不由自主想去挑衅他的底线。
还没来得及思索强吻周衍的后果是什么,是被他强行挣脱开还是反手给一巴掌,亦或是暗骂一句扫地出门,总之陆琦没想到他怔愣一瞬后会主动回应。
这下爽了,他真的回应了,而且回应到床上去了。
吸取教训不再多费口舌,直接拿出许久不示人的手法去惩戒,乖乖让人臣服。
像是会玩的,不过实践证明周衍并不爱耍花招,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怪癖,相反,他很尊重床伴,只是很称职地当一个引导者和开路人。
陆琦睁眼看他,眼神中带着迷恋和渴求,可他却像众生虔诚信仰的不悲不喜的神父,听不到台下人的祷告,便不会走下神坛来将其普渡。
信徒难耐,双臂紧紧攀上神父的厚实的肩背,一遍一遍呢喃着他的名字。
“周衍,周衍。”
这一刻,他倒觉得自己的名字被这种语调叫得有些好听,于是风平浪静的海面上终于掀起了波涛,他给予,他浇灌,他救赎。
颤抖中,陆琦瞥眼透过窗户看到了夜晚的亮光,那亮光模糊又清晰,好似周衍。
她看不清他,可他就在她的眼前。
这是一场沉默的交融,就算到了最后,周衍还是没什么话要说。结束时,他在身下人的脸上落下一吻,然后把她凌乱的一缕头发挂在耳边。
长久缄默后说出的话自然是深思熟虑值得重视的,周衍的声音本就低沉,在黑夜里更甚。但陆琦没听懂,后来她确实用了很长时间才弄懂。
“欢迎你误入这片狼藉的森林。”
周衍还是把陆琦邀请进了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