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帮着农场杀猪卸肉熏腊肉,忙碌了好几天,梁平回来一趟收获了一个干儿子,欢喜的回苏州去了。
周建设亲自送他到火车站,看着他走,梁平一走周建设放心不少,梁平在这几天他睡觉都睁着眼睛睡的,生怕邱小英和梁平跑了。
周大年和周深一干知青也干完活了,要回家去了,出农场前邱勇给他们装了不少腊肉拿回去。
今年能过个肥年了,众人商量把腊肉都放在周大年家厨房去,慢慢吃,回周家村的路上,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周深:“用明年新下来的新鲜辣椒炒腊肉吃,可好吃了。”
胡军:“我可吃不了,桂阳的辣椒一筷子我也不沾。”
白陆:“就是,我吃桂阳辣椒久了肯定犯痔疮。”
李慧:“不会啊,桂阳得痔疮的人少,一年也没几个得的。”
上官浅:“我们都习惯了,从小泡在辣椒里长大的,桂阳地势寒,你们吃点辣椒驱驱寒对身体好。”
众人:“我们还是喝姜汤驱寒吧,一口辣椒也吃不了。”
严燕:“我妈做的辣椒酥你们怎么吃的惯呢,白陆还和我要呢。”
众人:“那个是香的,不辣的。”
赵景泰:“肯定香,都是芝麻肯定香,等来年咱们分了芝麻我给你们做,我也会做。”
众人:“好啊。”
周大年:“明年二爷家后门那片小地不种烟叶子了,咱们种芝麻。”
众人:“为什么?”
周大年:“进了发电厂我得戒烟了。”
众人:“我们给二爷买香烟抽,不抽烟斗里的烟了。”
周大年:“哈哈,这话我爱听,哈哈。”
周桐:“爷爷,我要撒尿。”
周大年:“去大树下撒尿去。”
周桐跑去大树下,撒完一泡尿之后要走,突然从树后传来一阵微弱哭声,周桐绕到树后一看,一件破烂衣服里包裹着一个孩子,周桐抱起这个孩子,已经被冻的小嘴青紫了。
周桐:“我捡到孩子了。”
众人:“啊?”
众人回头看,周桐抱着孩子跑来,这破烂的衣服也不御寒啊。
周大年:“哎呦,快放爷爷棉袄里来。”
周深:“这孩子放这多久了啊,嘴都冻紫了。”
周大年:“还有气呢,咱们快回家,让露珠给他口奶吃啊。”
众人:“快走。”
众人脚步没敢耽搁一点,就怕这个不会哭的孩子死了,周大年抱着孩子敲了敲小屋子门。
吴德:“谁啊…”
周大年:“吴德,我们又捡个孩子,快不行了,快让露珠给他喂口奶吧…”
吴德:“啊?二爷啊,快进来吧。”
周大年抱着孩子送进去,露珠接过来一看,这孩子被冻的半死不活得了。
露珠:“真可怜,我给喂口奶吃吧。”
周大年:“行,一会二爷再来。”
周大年和男同志都回屋放行李去了,女同志和周桐在小屋看露珠喂奶这个可怜的孩子。
吴德:“这孩子连个襁褓都没有吗?”
上官浅:“就一块破衣服裹着的,冻的连哭都不会了。”
严燕:“二爷拿心窝给暖过来了,刚才半路上我们以为没气了呢。”
露珠:“真可怜,看样子和盼海差不多大,刚出生几天呢,还没有盼海一半大呢。”
康蓉:“是个男孩,家里好狠心啊。”
吴德:“在哪捡到的。”
程婷:“小单山农场上面那棵大树下,周桐捡到的。”
吴德:“没有纸条什么的吗?”
李慧:“什么都没有,那件破衣服都破烂成絮了,我们给扔村头了。”
露珠:“小嘴还挺有劲,脸色缓过来了,吴德,把盼海那个洗干净的襁褓拿过来,给他包上。”
吴德:“行,反正你奶水多,咱们先养着吧。”
上官浅:“这是不是需要报告公社,以弃婴送到福利院收容所,咱们养行吗?”
露珠:“收容所的人有奶水嘛?没有奶水这么小的孩子也养不活啊。”
那栀子:“我把二爷找来,咱们商量。”
那栀子去找周大年,众人都来了,围满了一整个小屋子,周大年和杨翠红抱着这孩子一看,觉得面孔生。
杨翠红:“看这孩子不像是咱们镇上谁家的,这孩子看着就面嫩,面孔平。”
周深:“会不会是哪个知青生的?”
周大年:“这附近几个村子的队长都和我熟,没听说谁村有女知青怀孕要生孩子啊,有一个女知青怀孕还有好几个月才生呢啊。”
赵景泰:“知青生孩子有补助还可以送回城里养,给孩子扔了为什么啊?”
胡军:“这么小的孩子出生也没多久,不如咱们去打探打探去吧,附近几个村子转转,看看谁家生孩子了。”
周大年:“行,你们几个女娃在家别乱跑,李秋李冬你们哥俩去镇上报告一声,告诉书记这孩子是在小单山农场的那棵大树下捡到的,听听书记怎么说,我们去小单山农场附近转转去。”
李秋李冬:“知道了。”
众人包括吴德都出去寻消息去了,杨翠红给这孩子抱炕上暖着,隐隐约约闻见他身上一股药味。
杨翠红:“这孩子身上有草药味呢。”
露珠:“我喂奶的时候也闻见他身上的草药味,很淡。”
李慧:“我闻闻…是益母草的味道。”
那栀子:“益母草是什么?”
李慧:“益母草可以下红可以打胎也可以催产…”
上官浅:“这…他妈妈肯定是吃了益母草生下的他,看样子懂些草药呢。”
严燕:“这不是造孽嘛,这么小的孩子给扔公社去也冻不死,也比扔到大树下等死强啊。”
康蓉:“要是找不到他妈,多半是要按照流程送到收容所去。”
那栀子:“咱们养他不行吗?咱们不差一个孩子的口粮。”
程婷:“咱们没有收养他的手续,他没有户口上不了学,我也知道弃婴如果找不到父母就要送去黑石镇上收容所。”
露珠:“那咱们办一份手续呢,我奶水足,盼海吃不过来,刚好养他,咱们一起养。”
程婷:“没那么简单的,我爸和黑石镇收容所交流过,收养弃婴需要这个家庭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人,还要品行端正,最重要得一点是她们需要结婚十年以上没有孩子的人才能申请一个弃婴,咱们这的人都不具备这个条件。”
杨翠红:“你们是知青,办不下来收养弃婴的手续,我和你二爷过了收养他的年龄了,没孩子的夫妻咱们桂阳还真找不到,徒河姓罗的一家结婚很多年没孩子,人家抱养一个回来说是他们自己生的给上了户口。”
那栀子:“咱们也说是咱们生的,不说他是弃婴呢。”
杨翠红:“这是一个办法,可我就怕给他上了咱们这的户口,收养了他几年,人家父母找来怎么办。”
严燕:“这事还要再商量,咱们等等消息吧,看看二爷回来怎么说吧。”
那栀子:“好可怜的孩子,小腿这么细…”
几个女同志在屋子里叹气,突然众人想到先给他起个名字吧。
上官浅:“要不给他取个名字吧,咱们先叫着吧。”
杨翠红:“对,没名字的孩子爱掉魂,你们几个有文化的想想,叫他什么?”
严燕:“叫什么好说,姓什么?”
康蓉:“是周桐捡到的,姓周怎么样?”
周桐:“叫周小树。”
杨翠红:“那行,那就先叫周小树,等找到他父母再说。”
周小树有了名字,露珠喂了他喝了几口奶,在炕上睡的安稳,这么小的孩子,众人看了皆心疼。李秋李冬和朱书记坐着车来了,李秋敲门,杨翠红给朱书记迎进来。
杨翠红:“书记来了,先坐,先坐下歇会。”
朱清凯:“我看看这孩子,是她的孩子没错了…”
众人:“谁啊?”
朱清凯:“今天早上小单山农场送到卫生院一个女知青,那女知青谁问话也不说,面如死灰的在卫生院躺着,卫生院的人检查说她生产完有几天了,我就问她孩子呢,她不说话,要拿手术刀轻生,我派人看着她呢,看着孩子面庞就是他孩子了。”
杨翠红:“对,就是在小单山农场山上那棵大树下捡到的孩子。”
朱清凯:“小单山农场那附近老火说找了啊,说没找到有孩子啊?”
周桐:“那是他们没仔细找,这孩子都冻的嘴唇发紫了,连哭都不会了。”
朱清凯:“呦呵,是我们小神童捡到的孩子啊。”
周桐:“就是我找到的孩子,这孩子我们养了,不给她了,她太不负责了。”
杨翠红:“周桐啊,你快过来别说话啊,书记啊,这孩子他爸呢。”
朱清凯:“这女知青谁问也不说,知青档案记得是单身,今年六月底到的这。”
露珠:“那就是在家就有了身孕来的,她和我来的日子差不多,产期也差不多,我到这身孕三个月了,她和我生产也差不多。”
杨翠红:“除了她还有别人来吗?兄弟姐妹的没来吗?”
朱清凯:“就她自己来的,我让建设联系她家街道呢,天津人,听她家里怎么说吧。”
说话间周大年和众人回来了,小单山农场主老火也来了,朱清凯瞪他一眼,还不如一个三岁孩子连个襁褓婴儿都找不到。
老火:“这孩子没事啊…”
朱清凯:“老火你这么大个人,还不如一个三岁孩子,这孩子就在小单山的那棵大树下来着,差点冻死了。”
老火:“那地方我找了啊,除了一块破布什么也没有啊。”
上官浅:“这孩子就裹在那片破布里,好在周桐机灵给抱来了,差点就冻死了。”
老火:“哎呦,我一时着急没翻开看看,这孩子没事吧…”
朱清凯:“没大事,你说说你啊…”
周大年:“书记,找到这孩子爸妈就好,找到了就好,咱们还是商量商量这孩子日后怎么办…”
周大年为老火解围扶了朱清凯坐下,吴德这小屋子挤的一个人也进不去了,朱清凯看着襁褓里的孩子,还能怎么办啊。
朱清凯:“建设已经在联系他家街道了,看她家怎么说,现在这个孩子只能暂时养在这了,他妈在卫生院精神不正常照顾不了他。”
露珠:“行,我这奶水多,养他一个不是事,朱书记放心,肯定给他养的白白胖胖。”
朱清凯:“老火你看看人家周家村的知青这素质,每一个都比你们强。”
周大年:“老火,你和书记说说这女娃平常都爱干什么啊,大着肚子你怎么没发现呢。”
老火:“书记啊,自从这女娃来,说的话一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平常爱坐着发呆,可干活从不偷懒,她瘦啊有点佝偻,农场的衣服又大,我们真没发现她有了孩子,她有了孩子她怎么不说呢,生孩子还有补助呢。”
朱清凯:“知青档案上写的是单身,可能这孩子他爸不是正经人,看天津那边怎么说吧。”
周大年:“老火,这生个孩子得疼死啊,她就没喊疼,你们没听见?”
老火:“这女娃孤僻,没人愿意和她一屋,她自己在一屋住,屋子在厕所旁边隔着我们宿舍远,前几天一个晚上我是听见一阵孩子哭声可紧接着就没了,我们谁也没听见她喊一声疼,这几天没活,我们就在屋子里带着呢,她白天该吃饭吃饭,晚上该睡觉睡觉,谁也没发现她屋子里养个孩子,我昨天说今天杀猪要干活了,可一早上我点数她就没起来,我进去一看差点没气了,赶快给她送卫生院去了。”
李慧:“你们闻见她身上的草药味了吗?”
老火:“她一来身上就有草药味啊,她说她有慢性病要吃草药调理,她还自己上山上采过药材呢,她屋子里就有药炉子煮草药 ,我们都习惯了。”
露珠:“这孩子是不爱哭,来咱们屋半天了,一声也没哭。”
白陆:“啊?不会被她拿草药给毒哑了吧。”
众人:“啊?快看看。”
众人轻轻掐了小树一把,小树哭了嗷嗷叫,杨翠红抱起来哄哄,又哄好了,是不爱哭的孩子,没哑,众人松口气。
朱清凯:“她知青档案写了,她是天津医科大学里的学生,她奶是中医,她爷是政客,可能真懂点草药。”
李慧:“如果是刚开始怀孕就吃着益母草,她想打胎的话,她懂草药就知道单独益母草打不下来孩子,我觉得不单单是想流产,她想胎死腹中,她在折磨自己呢,她想一尸两命,她肯定是这么想的,懂草药的人不可能整个孕期喝益母草的,她既然知道孩子打不下来,为什么不吃别的药打下来孩子呢,她肯定想胎死腹中一尸两命,折磨孩子也在折磨自己。”
众人:“啊?我的妈呀。”
朱清凯:“看这个女娃的样子是不想活了,那既然这孩子没事,露珠,你就帮帮忙,先喂着这孩子几天,我和建设联系上天津给你们回话,看看天津那边会不会来人给孩子抱走。”
露珠:“朱书记请放心吧。”
朱清凯:“好,老火你多和老周学着点,你看看你教育出来的知青成什么样子,你再看看老周教育出来的知青,该结婚结婚,该生子生子,从不惹事生非,你呀。”
老火:“是,书记,我知道了,我肯定多和二哥学…”
朱清凯:“行了,我回镇上了,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朱清凯上了车回了镇上,小单山的农场主老火擦了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