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时间还早,从钢铁厂回来,也就才四点多钟,所以,酒馆里面照例是没有人的,这个时候,一机厂还没下班呢。
几个人坐在了靠火炉子旁边的桌子上,公文包放在了桌子上,一直都在卢峰的视线内。
“来,给你们几个,看看我的好东西。”杜友文说着,打开了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来了两个小盒子。
一人一个,推到了他们的面前,两人都很奇怪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眼睛就睁大了。
“这,这是什么?”
“手表?指针在哪里?”两人发出的惊呼,让杜友文很满意,毕竟,在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没有几个见过电子表的。
现在,大家最常见的还是机械手表,每天需要上发条,调整指针来指示时间,像现在这样,表盘的上面,没有任何的表针,没有表盘,只有一个显示屏幕!
没错,上面只有一个屏幕,屏幕上面,是造型古怪的数字,中间通过一个冒号,把前后两部分分开,此时,那个冒号还在不停地跳动着。全网 .
看样子,好像显示的是时间?正是因为根据这个,才算是能认出来是手表。
但是,谁见过这样的手表?
赵明把手表放在耳朵边上,仔细地倾听着,里面也没有咔嚓咔嚓的发条的响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这手表,太古怪了吧。”卢峰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电子表啊。”杜友文说道:“这可是日本货,最新的技术,这东西,高大上,怎么样?这两块手表,就送你们了。”
在这个年代,电子手表的确是高档货。
瑞士自古以来,就是钟表之乡,早在1955年,瑞士靠其生产摆轮游丝的成熟经验和精湛的技术,首先研制成功摆轮式电子手表,几年之后,美国研制成音叉电子手表。它比前者结构简单,走时精确,被称为第二代电子表。
不过,这两种手表,都没有大量推广开,毕竟走时和机械手表相比,还是有差距的,一直到了1969年,日本研制成石英电子手表,精确度相当高,才算是真正地推广开来。这种被称为第三代电子手表。
不过,这三种手表,均保留了传统的指针表盘式表面,并不算彻底的技术革新。
一直到了七十年代中期,液晶显示数字的7段数码管被制造了出来,这样才有了直接显示数字的石英电子手表,这种表内部结构运用集成电路,走时更为精确,被称为第四代电子手表。
它的结构,完全抛弃了以前的机械结构,全部电子化,属于一种新鲜的高大上的东西,在这个时代,是一种全新的东西,推广出来之后,几乎每一个见到它的人,都会惊讶于这种手表的外观,算是一个潮流了。
很快,人人都以能够购买到一块电子手表为荣。
当然了,这股潮流刮几十年,到了后期,又会变成机械手表的时代,尤其是到了高考上,为了防止在手表中作弊,那可是提出了硬性要求,必须要用机械手表,而高贵的机械手表,更是成为了成功人士的标配,奢华的象征。
至于现在,戴上一块电子手表,才是潮流。
而这东西,其实又相当便宜,造价并不高,所以,其中的利润很大。
一块机械手表,少说也得上百块钱,而电子手表就不同了,造价就几块钱而已,卖价的话,就看中间商要赚多少钱了。
在南方的开放城市,这个商机已经被发现了,杜友文则是背靠大树,很轻松地弄到了一批,有这些东西,可以更好地忽悠人,可以赚钱,也可以拉关系。
现在,他要把这种手表送给两人,当然是没有人会敢要的,无功不受禄,见面就送东西,那对方肯定是有条件的。
“不了,不了。”卢峰说道:“我们可不能违反纪律,不过,这手表看起来真不错,多少钱,我们买一块。”
整个过程,就像是杜友文在推销一样,送是不可能的,买过来还可以,他就是靠着这种方式来做生意的。
“好吧,二十块钱一块。”杜友文说道:“这个价格,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啊,咱们都是好兄弟,所以,成本价,别人的话,我少说也得卖一百。”
“这么大的利润?”赵明睁大了眼睛:“怪不得你小子发达了,咱们在工厂里,拿着焊把子,焊一天,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一天?一个月还差不多。”一旁的卢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十元的钞票,给了杜友文:“这次,就算是沾你个光,以后,有啥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好,就等您这句话呢,咱们做买卖,就是讲人情。”杜友文说道:“我呀,还指望着这些老兄弟们支持呢,两位回去之后,给我推销一下,不过,这价格,都得说一百啊。”
整个过程,都像是杜友文在推销他的商品一样,看起来没有任何的问题,就连卢峰都有些好奇了。
赵明汇报的,到底对不对?这个杜友文,真的是出卖一机厂的情报,还是只是做生意?
这个疑问,自然很快就能有答案了。
“来,来,喝酒,吃肉。”杜友文说着,举起了酒杯。
杜友文从来就不胖,以前在工厂的时候,虽然什么吃的都有,油水足,但是,天生就是个瘦子,不过,这几个月来,不知道怎的,肚子倒是渐渐地发福起来了,作为一个成功的老板,估计都是这样一幅大腹便便的样子吧。
“对了,弟妹还没有孩子吧?你小子,也别乱晃荡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卢峰端起酒杯来,向杜友文说道。
杜友文点点头:“知道,知道,我这天天都努力呢。”
说完,三人都笑了。
一杯酒下了肚,卢峰就感觉到眼前一片的晃悠,杜友文也变成了两个影子,卢峰的嘴里还念叨着无后为大呢,结果,就一下子趴下去了。
手里的公文包,啪的一声,掉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