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爷子很喜欢聂行云这件事，聂倾和林浔在聂行云离开聂家后总有意无意地提一下。
他们跑到聂行云的面前，大胆地说着关心的话，企图掩盖从前的一切，却一切都很显眼。
聂行云不介意于他们虚与委蛇，也知道聂老爷子不是真的喜欢他，换句话来说，谁有个聪明脑袋，聂老爷子就喜欢谁。
聪明，而不是聂行云。
不过聂老爷子的性子比起聂倾可稳太多，聂老爷子将他们叫走稳定局面，聂行云这一趟的目的也即将达成。
进去无非就是聂倾跟他吵一架，然后老爷子点头放人。
虽然聂家心怀鬼胎的人多，聂老爷子也是一样，但束缚着聂行云的从来都不是他所谓的爷爷。
聂老爷子看看跟着进来的王律师，又看看聂行云，他坐下的动作缓慢，老态龙钟，仍是一副不着急的模样。
给聂行云的，就算聂行云说要割席聂老爷子也要给，没有含糊地给王律师做样子。
他只是说完以后又确认般地问了一句：“行云，你想好了？”
整个过程聂行云甚至没有坐下，他站在聂老爷子的面前，不卑不亢：“我不做没有想好的事情。”
聂倾听了当然不好受：“聂家哪里对你不够好吗？”
聂行云觉得可笑，反问道：“你觉得聂家对你好吗？”
“当然。”聂倾又怎么会产生另一个答案，“我在聂家的这一辈子顺风顺水，该有的都有了，真要仔细算起来也就你没让我省心。”
聂家给他环境，替他找匹配又听话的另一半，衣食无忧，所以才让他对下半生贪心起来，对不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金蛤蟆起了贪欲。
“是吗？”聂行云说，“既然顺风顺水，我妈今天怎么没有跟你一起？”
聂倾愣了一下，面色很快恢复：“你妈妈她今天不舒服，在楼上休息呢。”
聂行云甚至开始觉得他可怜了。
他忍不住问：“那点尊严真的很重要吗？”
体面，权利，比孩子和另一半都重要？
算了，聂行云想，他也不是因为想得到答案，而聂倾大概率不会内疚。
“算了。”于是他说，“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我妈离婚吧。”
聂倾惊讶：“你怎么知……”
“我不知道。”聂行云打断了他，“我只是猜她会跟我一样触底反弹。”
聂行云像自己说的一样，没有在里面久待，速战速决了。
也同他想的一样，聂老爷子并没有对他加以阻拦。
宴厅还有不少客人都没走，但聂行云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个长发的漂亮男生。
“聂总。”
聂行云闻声望去，便看见了提着裙子朝他走来的柯下下。
聂行云礼貌地朝她点点头，问今晚过得怎么样。
稍微替聂家客气了一下。
柯下下不吃一套，道：“累死了，早说我爸就不该带我来。”
聂行云还在四处看，心不在焉地接话：“叔叔也来了？”
柯下下：“来啊！可不就是你们给的邀请函吗？！”
聂行云：“这些不经我手，这是聂倾的寿宴。”
帮忙客气一句就差不多了，聂行云立刻将自己摘了出来。
柯下下也是知道的。
柯下下：“你闹这么大的事还把我哥带来，提前跟我哥说过没？”
“我没什么需要瞒着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提前说过了。
他用余光打量着周围，仍是没有找到柯昔的身影，脸上带了些不自觉的烦躁。
“你刚刚看见他了吗？”
“就知道在找他，我还在想你能够忍着问几个问题呢。”柯下下道，“去花园里散步了。”
聂行云也不演，随即就跟柯下下说再见了。
“等下，你跟我哥没吵架吗？”分开前柯下下这么问。
“？”聂行云说，“没有”
他没明白：“为什么这么问？”
柯下下又回忆了一遍柯昔的神情说：“他看起来不太开心。”
花园里也有不少人，大概是嫌屋内太吵，都跑到这里呼吸新鲜空气了。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们大多都坐在长椅上聊天，聂行云略过那群人，在花园里的喷泉旁的台阶上找到了柯昔。
柯昔嘴里咬着根什么，困意写在了脸上，在手机上打字的手速度比平时慢了几分。
“阿星。”聂行云喊了一声。
柯昔“啊”了一声，“你出来了啊。”
聂行云的存在感强烈，这一片年轻人今晚大多都是第一次见到聂行云，见到这个常年住在自家家长嘴里的楷模，一来就在自家父亲的寿宴上干了件大事。
此时他顶着大家在柯昔旁边坐下，整个人的气场都与刚才在宴厅中的不同，温和地询问着他身边的男生。
“嗯。”他低头看向身侧的柯昔，“咬着什么？”
柯昔伸手将嘴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说：“棒棒糖啊。”
他太累了，甚至一软倒在了聂行云的肩膀上：“不是不让我带烟吗？烦死了。”
柯昔嘴上说烦的时候，那就是真的很烦了。
聂行云不经意间看见了旁边几个年轻人正在望着他们的相处，表情不自然地流露惊恐。
就算怕他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聂行云想。
聂行云回看了他们一眼，几个小伙儿忙移开视线不敢对上，嘴里小声说着“完了完了完了”地慌忙离场。
“怎么了？”聂行云摸了摸柯昔的脑袋，“他们做什么了？”
男朋友太聪明，聂行云甚至都不用“是不是”这个词组。
“也没什么，就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柯昔任由他摸着头发，闭着眼睛道，“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也太傲气了，我应付着累。”
不痛不痒又怎么会变成这副疲惫的样子。
“说了什么？”所以聂行云又问了一遍。
“一些我的过去，大概就是说我不幸的一些话。”柯昔还笑了笑，“你们就算有钱也还是迷信啊。”
棒棒糖塞在他的嘴里，话说得含含糊糊地。
聂行云觉得他笑得让人心疼。
他伸手动了动唇边的小棍子，柯昔意会地张嘴，让他取走了糖果。
“算了。”聂行云今晚第二次说这个词，“以后实在烦得不行，抽一点也没关系，别不开心，阿星。”
柯昔身体一滞，不由得睁开了眼，正好对上那里头满是自己的瞳孔。
他的唇被惊讶得微微张着，聂行云伸手将他搂进怀里，低头咬了他的嘴巴一口。
还没完，聂行云把舌头伸进去了。
但柯昔觉得完了，周围还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