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赋的可乐最终还是让给了小南，让人家小女孩有了台阶下，离开的时候拿了瓶矿泉水，柯昔感觉孩子快渴死了。
南叔出门的时候叫住了聂行云，柯昔他们不远处等，不知道南叔递给了聂行云什么，南叔一直说话，聂行云只是点着头。
刘名发出今日第二次疑问：“聂老师到底什么时候跟叔儿关系这么好了？”
南叔倒也不是对他们不好，但和今天对聂行云的态度有着本质的区别，对他们好是因为他们是柯昔的朋友，是客人，对聂行云就更亲近几分。
就像同事跟朋友完全是两种角色，很明显聂行云不单单被当作客人看待。
“说得好，”柯昔淡淡道，“我也想知道。”
但聂行云走过来刘名就住了嘴，往何君来跟年赋那儿凑了。
而且春卷一直是何君来抱着，能撸猫又能远离小情侣，刘名乐意得很。
柯昔跟南叔道了别，忽然说：“小聂挺好的。”
柯昔都反应不过来。
他像游戏里的小南一步三回头看刘名，现在一步三回头看南叔掉头没有，人影消失了才问。
“你跟南叔什么时候那么熟了？”柯昔想了想又说，“他让你做的事情我也能做，要是觉得不想去南叔也不会为难你的。”
他们又走在队伍的最后头，像在漫无目的地走。
柯昔的手晃动着擦过聂行云的指尖，男人伸手一捞便抓住了。
“南叔人好。”聂行云顿了顿说，“他是你的家人，对你来说应该是这样吧？你的家人都像你。”
“所以他说什么我都会尽量的听从，那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柯昔站在个人角度思考问题习惯了，他跟聂行云不一样，聂行云个人思考时寻求利益，而他追求自己的舒适感。
他听了只觉得聂行云如果不舒服，这份不适感只会像雪球一般越变越大，最后变成心中的疙瘩。
“你不用这样。”柯昔解释不清楚，只好又说一遍。
聂行云是真没觉得有什么，柯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想得越来越多，此刻手心都出了汗。
聂行云用手指捏了捏：“我自愿的，南叔没有逼迫我。”
他停下来，伸手抬起了柯昔的脸，盯着人的眸子：“能给你做些什么没什么不好，我挺乐意。”
他说：“而且我收了报酬，南叔也给我了。”
南叔确实是递给了聂行云什么，刘名站在旁边跟他一块儿等的，也看到了。
但柯昔还是有些没想到，被人捏着下巴有些愣怔：“你要了什么？”
聂行云飞速啄了下他的嘴唇，柯昔便什么也都忘记问了。
“柯昔！你们怎么又那么慢……”
喊他的声音是刘名的，大概是看到了两个人在干嘛，声音逐渐的变弱，最后索性回头，装瞎了，夸春卷可爱的声音大了几个分贝。
柯昔回神，推了推盯着他看的聂行云：“快走。”
他对那些答案已经不感兴趣了。
南叔只要不跟聂行云打起来，两个人没有互相看不顺眼，他不知道也无所谓。
聂行云有聂行云的领地，对方不想说，他也没有非要知道的必要。
“一张照片。”
但是在他往前走时，聂行云又开口了。
“阿星你的照片，上次在他家看到的那张。
“上一次来吃晚饭的时候南叔让我独自留下了，阿星，南叔他很敏锐，那一次就知道我俩的关系不一般。”
他说不会对柯昔说谎，所以柯昔问了，他花了些时间考虑用词，最终还是不会让柯昔的问句落空。
柯昔想起来南叔那时候确实就对聂行云颇为赞许，也不知道男人对他说了什么，让南叔成功地被他收买了心。
他甚至有些想反驳聂行云，南叔的眼光只有一半正确，他们那时的关系不一般并不是件多么值得得瑟的事情，两个人闹得很僵，分离的决定几乎就是从这里开始。
但聂行云的神经在这些事上远没有柯昔敏锐，他们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所以谈及一些带刺的过去也无所谓。
他跟柯昔说话总是平淡，却又露出不常有的温和，让柯昔觉得自己那点情绪简直是小题大做。
“我很喜欢那张照片里的你，但是回去后也没能等到你打开南叔送的那本相册。
“再者说，我也不愿破坏它的完整性。
“所以我问南叔能不能要走它。”
“南叔说那是一张全家福，所以不行。”说着他轻笑一声，像是捡到了什么便宜，“但是南叔说除了这张，还有很多别的，你一个人的，只要我对你好，他没什么愿不愿意。”
这下柯昔是什么情绪也没了，好像闪电一般，聂行云还没抬头发现，他就已经将自己的乌云收起。
聂行云想要关于他的东西，会因为完整性不触碰柯昔的所有物。
柯昔的不行，但南叔的可以。
虽然对南叔不太礼貌，但这场双标游戏的来回击打讨好了柯昔的心。
“那对我也不算太重要。”柯昔说。
对于柯铭奕和昔夏枝，「蓝色向日葵」已经被买下，挂在聂行云的家中，更多的他也没有想要的了。
父母珍惜的痕迹不需要太多，多了也难过，所以他不太会怀念过去，那本相册对他来说不算有重大意义。
“你如果想要，回去我就给你。”柯昔说。
那本相册柯昔自己都没有打开过。
他足够自我，也将自己看得足够轻。
聂行云看他半晌，然后捏了捏他的掌心：“好。”
并没有当柯昔是随口一说。
朝采镇在北山底下，在京市水龙头打出温水的时候，镇上池塘里的水都是清凉的。
天气热，所以他们决定来玩水，婶子说镇边上的水干净，镇上的人偶尔也会去玩，要是塘里有鱼，也是可以捉的。
“抓到回来就给你们做好吃的。”婶子说。
一行人不好意思白吃白喝，让柯昔给了南叔家不少钱，所以婶子对待他们的吃食
也足够上心。
小南在一旁嚷嚷着说要跟来，南叔本来不同意，老大群男的，像什么样子，结果还是婶子受不了女儿撒娇，放了行，嘱咐柯昔看好她。
“这孩子天生好动，平时没事在家都能把自己磕青了，你们就照顾着点儿，让她少摔两跤。”
柯昔在这边答应着，小南那边已经跟上刘名了，偏偏跟了个自己摔两跤对方就能摔四跤的。
柯昔觉得自己有些一语成谶的功力，不过摔的不是刘名，是何君来，为了捞条鱼摔了好几个屁股蹲，最后是小南和柯昔帮人把鱼捞上来了才算善罢甘休。
“牛啊柯昔，你怎么什么都会？！”刘名笑道。
他有些落井下石，还想趁机踹他学长两脚，但是小南走过来把他这个动作截断了。
“小柯哥从小在这片长大，会这些不是很正常？”小南道，“镇上的小孩都擅长，就连我玩这些也挺轻松。”
她的手指扣着鱼嘴，提起来端详了一下刚抓住的鱼：“还挺大，名哥你想清蒸还是红烧，鱼汤也行，我妈都挺拿手的。”
“诶诶诶小南你都不问问我吗？”何君来摔累了，不想动，干脆在池塘边坐下了，“我好歹为它摔了那么多次呢！”
池塘的水位也没多高，清透得跟小溪水似的，何君来几乎是坐水里了。
彭昶看到还提醒了句：“学长你这么坐着可小心生病啊，山里头昼夜温差可大着。”
“哎！没事，我身体好着呢。”
他身材确实不错，长衫沾湿了水贴在肌肤上，柯昔只看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薄肌。
“阿星。”视线停留都没有三秒，聂行云就挡在了柯昔眼前，“在看什么？”
柯昔帮忙抓了鱼就坐在塘边的石头上，只双脚落入水中，看何君来他们就跟看戏似的。他本就安静，大家都习惯了他这么沉默着当娃娃。
“没什么。”但说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起了些坏心思，“学长身材挺好。”
才说完呢，聂行云都来不及反应发作，身后的小南就尖叫了一声。
“啊！”
跟何君来抢鱼差点抢水里去了，幸亏刘名眼疾手快把女孩儿捞住了，女孩身上的衣服才得以幸免。
小南乍一下进了心上人的怀里，脸一下变得通红，真有点误打误撞那味儿了。
柯昔：“……”
“看来身材和智商他只能占一样，”聂行云轻挑了下眉，对柯昔道，“当我两样都有。”
柯昔：“……”
还在上一part呢。
“你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学。”他幽幽道。
“哦。”
聂行云点点头，暗道好吧，看来柯昔不喜欢这种。
“没事吧小南？”那边年赋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你脸很红，被水呛到了吗？”
小南就是外向也是女孩子，自己直白还好，碰见别人这么戳破自己，还是会害羞，慌忙跟刘名分开了，支支吾吾说自己没事。
刘名想得还是没有年赋多，年赋给了小南外套，就好似女孩是是因为着凉才是如此，给了女孩台阶下。
“谢谢年哥。”小南说。
刘名愣了下，对一直粘着自己的小南忽然不粘了有点不适应。
不过他没说什么，跟柯昔一块儿岁月静好去了。
聂行云被何君来拉去找换的衣服了，小南那脸红的劲儿还没缓过来，年赋这会儿在石子路上打电话，看起来有些忙碌，水里就只有在找虾的彭昶和亦步亦趋的江眠辛玩得挺开心。
江眠辛对于彭昶一直是有求必应，宠着但又不盲目，一开始大家不知道还遮掩着点，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便不演了，明目张胆地偏爱与亲昵。
一开始何君来还起哄呢，现在看到他俩拦着护着连哇哦都懒得说了。
刘名看着彭昶像小南一样站不稳，往后也就一步，江眠辛便迅速反应过来让人跌自己怀里了。
好熟悉的场面，他想。
吞了吞口水，他扭头看向柯昔：“刚刚小南和我不会就是这样的吧？”
“啊……”柯昔慢悠悠的，被有些暖的太阳晒得想睡觉，“对啊，对标真情侣，你什么心情？”
“……意外，意外。”刘名吞吞吐吐，说完才想起来他是“见义勇为”。
他说：“诶！不对！什么意外！我那时英雄救美了好吗！”
柯昔学着聂行云的样子挑眉：“你不喜欢？”
想了想他忽然道：“小南挺粘着你，连我都不管了。”
“那不是废话！聂老师在你旁边谁敢管你？”刘名说。
他迟迟不正面回答问题，柯昔也没有再提出新的问句。
“我不知道。”良久，刘名才回答了。
“知不知道，真是喜欢追上了对人好就行。”柯昔顿了顿，才发现刘名可能误会了，“我不是在撮合你俩的意思，只是忽然想起来你之前说过，比较喜欢这样长得乖巧的。”
“害！”刘名道了一声，“那都是……”
“什么乖巧？”同时出现的是年赋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了电话回来了。
他随着两人的视线瞧过去，另一头是小南，他揶揄道：“喜欢乖的？”
明显是说刘名对小南有想法的意思，刘名哪里是，但是又觉得年赋说的没有错，索性没有回答年赋，转头接着跟柯昔聊天。
他又看向彭昶和江眠辛，跟好友道：“看看人家小情侣，走一步跟一步，当着咱的面都能直接亲。”
他说：“聂老师怎么不一样？就昨晚亲那一下就满足了？他是不是不行啊？”
柯昔：“……”
刘名这张嘴，当真是嘴巴前面跑脑子后面追，什么话都敢说。
年赋瞥了一眼，嗤笑出声，说最好聂哥回来小同学还能有这个勇气。
刘名哪儿敢！他就是嘴巴爱占便宜！说年哥你还不知道我吗？！
年赋冷酷无情，说不知道。
他幽幽问了刘名一句：“你听起来很有经验？”
刘名才不服输，一群人里他最不怕的除了柯昔就是年赋。
“那哪儿有年哥经验丰富啊？咱这少爷小姐的圈子也就这么点大，我认识的千金可都说自己跟你关系不错。”
他调笑着说，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地向小南表达：这哥们儿留恋万花丛。
他俩一直有来有回的，年赋却忽然住了嘴，只有刘名叨吧叨吧。
柯昔边热闹边等聂行云回来，他微微带着笑，在想怎么跟聂行云说，年赋好像有些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