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的事就去做，聂行云收到一句工作结束了？下一秒就问对方在哪里，要去接人。
柯昔却没有发送来地址，聂行云收到了一长串的哈哈哈，不知道哪个字眼戳中了对方的笑点。
他问对方在笑什么，对方说他像自己的专职司机。
按照次数来算的话，柯昔确实上过他车次数最多的人。
能跟聂行云经常来往的人不多，年赋跟何君来都是有车的，在柯昔来之前，也就偶尔会被送来的聂尘尘常坐他的车。
在偌大的聂家，也没有谁敢把他当作司机了。
柯昔发来的地址离聂家还不算太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他到的时候柯昔还坐在长椅上跟聂尘尘说话，眼睛是看到自己在往那边走了的，眼睛里却什么都没有，眉头轻皱，像有苦恼。
等他走近，柯昔和聂尘尘的谈话也停下了，收拾身边的东西准备离开。
“这是什么？”看着柯昔拿着的大包装盒，聂行云问。
“这是我给哥哥唔……”
聂尘尘刚想积极回答就被柯昔捂住了嘴，小孩是有想给惊喜的心没有给惊喜的能力。
“高达新款，问尘尘想去哪里他说要买玩具。”柯昔就站在聂行云身前，很轻易地闻到了对方身上的烟草味，嘴快地问了，“抽烟了？”
说完他才觉得有哪里不对，自己语气不算质问，但一股子要管人的味儿，他连忙摆手：“啊我没别的意思，不是要管你……就是下意识一问……”
解释完柯昔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多嘴，跟脑子过载了一样多此一举。
这么一来，聂尘尘刚刚说这玩具是给聂行云的什么，聂行云也忘了问了。
他一直看着柯昔，手忙脚乱的很笨拙也很顺眼。
“是抽了一支。”聂行云说。
“不用紧张，”他蹲下抱起柯昔旁边的聂尘尘，空余的手拿过在柯昔手里摇摇欲坠的玩具，给了柯昔特权，“你管也没事。”
“？”柯昔整个人的穴位好像都被点停了，前面人已经走了一段了也没跟上，下一阵风刮过了脸颊才被刺回了神。
聂行云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聂行云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意思吗？
柯昔将羊绒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将半张脸埋在其中，然后捏紧了自己斜挎包的包带追上了前面那对叔侄。
聂行云看他动作慢吞，看了他一眼：“你很在意我刚才说的话？”
刚想把那些异想天开与疑虑吞进肚子里的柯昔：……
天杀的，这个人可真是不识趣，柯昔想。
面对不识趣的人相处方式似乎就是破罐子破摔，柯昔想。
“我管也没事是什么意思？”所以他问。
聂行云顿了顿，不知道柯昔突然这么问的原因。
“没什么意思。”他说，“要说话的以身作则？我一直跟你说少抽烟，但是自己也不是太能做到。”
风大，聂行云伸手提拎着手里的高达将聂尘尘的兜帽戴上了。
“所以如果你心理不平衡也是合理的，我会认同。”
……
柯昔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聂行云，不反过来噎你两句，已经很不错了，尽管柯昔已经被噎住了，霎时间表情精彩纷呈。
聂行云当然看到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柯昔：……
是真的不给内敛的他找借口的时间。
“我没有心理不平衡。”柯昔插兜，眼神望向前方，“对身旁亲近的人多嘴一两句其实是正常的聂老师，那算不上管束。”
柯昔轻轻皱眉：“这不是什么可以让大家有来有回互打一拳就能心理平衡的事，身边的人这么说或许就是担心你关心你，没有什么其他因素。”
“而我慌乱，是觉得我可能还不是可以关心你的人，而不是想管你的证据。”
不是谁都可以当柯昔下意识出口询问的对象，在病发以外的日子里他很会掌控自己情绪开关，但是聂行云的存在总在他的预料之外，那些情绪会在他想控制的时候偷偷地从枷锁中溜出，似乎在告诉他压抑是不对的。
“你昨天有没有吃药？”聂行云听完却问。
“？”柯昔不明所以，“吃了的。”
自从跟聂行云提了过后，医院给他开的药他都有按照医嘱服用。
只是他不懂聂行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为什么这么问？”
“我在确认是不是自己的哪句话让你变得敏感。”
良久，聂行云这么说。
他也皱眉，表情有些困扰，看起来是在思考怎么说才不会太唐突。
柯昔不少次点破他的想法可能是错的，大多数与“情”或“情绪”有关的事，内里的意思都不是他想的那样。
正因为柯昔这样教他了，再遇上类似的事情他都会多想两分。
“没有。”柯昔确定地回答他，“你看起来比我想的要想得多。”
从认识开始，无论是刘名江眠辛还是年赋何君来，他们都有意无意向柯昔透露出一个讯息，很长一段时间柯昔也都是这么认为的：聂行云不会理会别人的情绪。
很明显聂行云现在学有所成，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考虑柯昔的想法了。
“毕竟我的父母不会教我，你会。”聂行云回答说，“虽然你比我小很多，但你比我更像老师，教科书里找不到这些答案。”
柯昔：……
“抬举了。”他闷闷道。
这将他的位置拔得有些太高了，他仅仅是把这个社会上人的心理常态告诉了聂行云罢了。
“常识而已，就像学会1+1前我们会先学会数手指，这些常识不过是很普通的辅助。”柯昔补充道。
“但二十七年里只有你教会了我。”聂行云说。
这句话让柯昔倏然沉默了，他不知道怎么接，这让他感觉聂家父母实在是太垃圾了，聂行云应该是个很好教的人。
但这话题有些敏感过头了，是聂行云愿意主动却仍对他说不出口的。
于是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也可能是聂行云抱着聂尘尘的原因，走的速度还挺缓慢，柯昔有点想快点回到车上装睡。
“所以你想管我吗？”在看到车的时候聂行云兀地开口。
“啊？”这次柯昔是真被吓出声了。
他又想问，聂行云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不知道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你刚刚在关心我吗？你很担心我吗？”
很显然，聂行云不知道。
也不知道常人所道的当止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