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没有寻到能够突破的缝隙,钟离很快又感知到那些不明生物开始转变政策,细密的牙齿在玉璋护盾上划来划去,看起来是想要找地方下口。
出于好奇,他制作了一小块玉璋护盾送了过去。
然后只听见叽的一声惨叫,那玩意儿似乎是崩了牙。
墨绿色的液体吃痛退去,钟离这才维持着玉璋护盾走了进去。
“刚才那是什么?是怨灵吗?我怎么觉得不像呢?”曹沾忍不住询问,“感觉好奇怪,我在它的身上感受到了灵力?”
这就很荒谬了,毕竟灵力对怨灵来说是完全的毒药。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有一会儿没说话的严奕突然说道,“我也能看见它啊。”
身为普通人的他,按道理来讲可是看不见怨灵这种存在的。
“不可能,这东西不可能不是怨灵,”曹沾也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反驳,“不管是从力量上来讲还是从意识上来说……它都是怨灵。”
“上一次遇到的「句芒」也是这样的情况。”钟离依旧十分镇定,任谁来都很难看得出他其实一直在忍耐着心理上的不适,“尽管是怨灵,但身上有一定的神性。”
所以才称之为伪神。
只是当时严奕不在,他也没有办法确认严奕是否看得到「句芒」。
“又是神纹的关系?”严奕立刻联想到了神纹碎片,“但是它哪来的神纹碎片?”
“也不一定是神纹,也许是神器?”
钟离随口说着,这时三人已经走到了大概是原本摆放着什么东西的位置。
因为那里有一个扁平的圆形石台,石台中心有着一个浅浅的方形凹陷。
“看起来确实是被拿走了。”严奕多少有些无奈,“不知道这里的怨灵……”还在不在?
“是在找老朽吗?人类?”
嘶哑的声音响起,与钟离和严奕的平静不同,曹沾很明显警惕了很多。
“什么人?”
“擅自闯入老朽的领域,居然还问老朽是何人?现在的天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这是它的生得领域。”钟离淡然的说道,他在开门的时候就发现了,所以现在也没觉得惊讶。
至于说严奕为什么这么平静——他发现不了难道不是很寻常的事情吗?
不要拿这种事情为难一个普通人,超纲了,谢谢。
“你们还挺有趣的,”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白发白须,除了长在脸部正中的独眼以外,看起来和普通的人类老者无异的怨灵自树后走出,“比之前来的那两个有趣多了。”
“他们拿走了什么?”钟离抓住它话语中的重点,追问。
“一方印鉴。”怨灵依旧十分平静,并没有进攻的意向,“或者说是「句芒」赠予的神器。”
“既然我回答了你的问题,那么你也来回答我一个问题吧。”怨灵看着钟离,也仅仅只是看着钟离一个人,“你的名字是什么?”
“名字?”钟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名字对你来说也有意义吗?”
“见到你们的时候,有了。”怨灵继续说道,“我叫沉风,这一开始是那一方印鉴的名字。”
“严舟用印鉴镇压了怨灵,但他不知道,印鉴也是有意识的。”
“这地下太寂寞了,印鉴只能和被印鉴镇压着的它聊天。”
“所以最后我们融为了一体,”沉风看向钟离,“我们不知道这是错是对,但既然已经变成这样了,也就只能继续这样下去。”
“但是沉风这个名字很好,它没有名字,所以我们决定继续使用下去。”说着,沉风再一次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钟离。”
这一次钟离没有规避这个问题,他发现这个怨灵不仅是拥有智慧那么简单,它的喜怒哀乐已经和人类很接近了。
而且,它对“我”和“它”的分辨非常明确。
它很清楚,“沉风”是一个全新的个体。
“那方印叫沉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严奕突然出声,他看向怨灵,“沉风印?”
“看来你知道它。”怨灵说道,“那是「句芒」神力的一部分,拥有控制气体流动的能力和一部分的治愈能力。”
“你还记得是谁带走的吗?”严奕追问。
“是一个中年人,也是他打开的门。”
破案了,严奕面无表情的想着,果然是严嵩拿的。
异能者和天师普遍不显老,哪怕现在脱离了养尊处优的环境,严嵩也不见得会苍老到哪里去。
而就严嵩的多疑,他不会放心别人来取走这样的神器。
……不得不说,最麻烦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其实现在的情况还是有些诡异的。
在场的三个人,没有谁因为站在别人的生得领域里聊天感到不适;而生得领域的主人,一只有着清晰的逻辑思维能力的人形怨灵,也并没有为这些人的表现而感到惊奇。
直到目前为止,双方之间的交谈既克制,又很自然。
在一番一问一答之后,不知道为何对“名字”似乎有着额外的执念的怨灵把三个人的名字问了个遍,又对这里的情况没有半分隐瞒。
哪怕是最为警惕的曹沾,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可比某些人好打交道多了。
“你呢,你打算一直留在这里?”严奕看向怨灵,“别说你会控制自己,这个说服不了其他人。”
事已至此,直接动手好像也不太妥当,有种用完就丢的感觉。
“我离不开这里,”怨灵摇头,“如果不是沉风主动离开本体,印鉴也无法被取走。”
印鉴的灵被困在此地,因为与印鉴的意识融合,新生的怨灵便只能永远留在封印深处。
听他这么说,曹沾暗地里松了口气。
倒也不是怕了,只是单纯的觉得就这么开打有些别扭。
“原来如此。”钟离的语气依旧平淡,任谁来都看不出他在尽力无视怨灵脚边盘踞着的青黑色液体,“无论如何,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