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奕说不想用那些人去污钟离的眼睛这事儿倒也是实话。他和钟离还没离开原地呢，手机就响了。
严奕没管自己响个不停的手机，而是先伸手摸出了钟离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之后直接挂断。
“骚扰电话。”严奕直接拉黑标记一条龙，再把手机还给钟离，“那些老东西坐不住了，别理他们。”
联系钟离默认都是得经过他和严赫，就像是公司之间联络都得先给秘书打电话预约差不多的道理。
能直接给钟离打电话的，除了他的私交以外，其他人都属于越界。
“你自己来应付吗？”钟离看他。
“看我心情。”严奕摸了摸下巴，“心情好应付他们两句，心情不好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凉王破。”
……天凉王破？
钟离思索了片刻，再次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少了点。
*
不过，再怎么说，对一个六千多岁的老人家来讲，《龙王回归》这样的小说都属实是有点超前了。
钟离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把书放回了书架上。
他可以理解一些比较新潮的设定，也能接受为主角服务的剧情，甚至于那些比较法外狂徒的行为他也可以一笑置之。
但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女主过生日，男主给她买了两颗核弹去放烟花？
——这已经不只是行文逻辑的问题了吧？
“钟离先生，你有段时间没来了。”
因为好闺蜜的惊天形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奚云已经不再对面前的青年抱有任何其他超出界限的期待了。但她十分感激那时钟离的帮助，所以态度依旧格外的友善。
“前些日子琐事缠身，”钟离对这个相当敏锐的姑娘也有些好感，“方才得闲。”
“之前s省那边闹出了些动静，好像要招标开发什么地方。”奚云一边帮他整理图书，一边说道，“最近很多势力都在往这边赶，情形复杂，钟离先生你要警惕一些。”
这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图书管理员应该知道的事情。但钟离并未深究，只是礼貌的道谢离开。
“……呼，小暇也真是的。”奚云目送他离开，挠了挠脸，“为什么不自己说呢？真奇怪。”
与此同时，严奕也有着相同的疑惑。
“为什么不直接请本人？”
他靠在椅背上，眼带戏谑的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从家的情况，严先生是知道的。”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腰背挺直，额头已经生出些许白发，“小女之前被绑架的事情并不简单，于情于理，我们都该登门道谢。”
“只是前段时间情况特殊，您也并不在严家，我并不确定贸然拜访是否会影响严先生的布置。”
“从熙先生，”严奕不算讨厌这种人，于是斟了两杯茶，“既然不打算继续参与术士界的事情，那就不要再给那些人眼神了。”
“这种简单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从熙苦笑一声，“但，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应该是盯上小暇了。”
从家作为术士家族，在术士界也算是比较特别的。因为他们一个家族只有两个人能同时觉醒家传的术式。
想要下一个人觉醒，那么之前的两人中必须死去一人。
而从家的术式，比他们的传承方式还要特别。
「月相」和「星盘」
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干涉局部地区气候运行，平日里也只有自家做实验和国家需要的时候会拿出来用一用。
从家的事情单独拿出来可能不是很好理解。
但如果提到天帝「少昊」麾下掌管天文历法和农桑的「凤鸟氏」……
事实上，从家现在还在做种子商。
“姬姓，凤鸟氏，从家。”严奕点了点茶几，“「月相」尚且在世，他们绑走从小姐并没有作用。”
除非，「月相」死期将至。
这一代的「月相」是从熙的母亲，也就是从暇的奶奶。
“家母……”尽管看起来应该是比严奕的年纪大很多，但从熙的姿态一直摆得很低，“情况不太好。”
“说吧，想做什么。”严奕稍稍正色。
“只是想护住我的女儿罢了。”从熙苦笑一声，“小暇还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该被卷进来。”
什么都不知道吗？严奕摸了摸下巴，心说这可不见得。
“卷不卷进去，你怕是说了不算。”严奕起身走到窗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味躲避是没有用的。”
想要开启「神乡」，「月相」与「星盘」并不是必不可少的存在。但如果对方没有办法收集全所有的材料，那么这二者便是最好走的捷径。
而想要开启「神乡」的，又何止是北斗一人？
就连严奕自己，也是在等待着「神乡」的开启。
“我知道了。”片刻的沉默后，面色灰败了不少的从熙起身，“……多谢严先生提醒。”
“我就不去了。”严奕随意的说道，“生意方面，从家只需要保证质量。”
严奕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车辆离去，轻轻的叹了口气。
人非草木……但就算再难过，也总要做出取舍的。
*
咖啡厅内
“凤鸟氏？”
钟离重复了一下这个相对陌生的名字。
坐在他对面的从暇紧张的捧着咖啡杯，小心的点头。
“嗯嗯，总之我家遇到了一点……大概不只是一点麻烦，虽然我爸爸一直不肯告诉我原因，但我多少能猜到一点。”
小姑娘目光飘忽，看天看地看手里的咖啡，就是不敢看坐在她对面的青年。
她在图书馆外蹲了大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去找这位钟离先生。分明对方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压迫感，但她总觉得十分紧张。
这不应该，她从十六岁开始就间歇性逃家跑出去打工（或者说体验生活），没道理会不敢和其他人对视。
“我只找到了这一个信息，更多的希望钟离先生可以帮忙调查一下。”从暇认真的说道，“委托费我可以先转给你——异能者和天师、术士有各自的圈子，我只是个普通人，调查的范围有限，所以只能找你帮忙。”
钟离倒也没有推辞，但比起这个……
他低头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手机。
「小奕：岩王大人，你知道凤鸟氏吗？或者天帝少昊？」
——这不就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