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下雨吗,你觉得?”富贵担心的问水生。
“可能会来场大的。”水生看了看天边的乌云说。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对此蛮有把握——因为乌云已经把整个镜湖都给遮盖住了。
“你觉得我们能在下雨前赶回去吗?”听水生说的这样肯定,富贵更加坐立不安起来。他是碧水镇上肉店老板的儿子,生活比水生优越,但是在生活经验上却远远不如水生丰富扎实。
“恐怕赶不回了。”水生蛮有把握的摇摇头,“你看那些云——它们已经给湖面盖被子了。”
“那可怎么好?”富贵张皇失措的嘟囔着,“我会全身淋湿得感冒的。”
“那也没办法,毕竟在出发的时候我就提醒过——那时候天就已经阴了,可你还是硬要来湖上钓鱼。”
富贵不出声了。
“对不起,我并不是责怪你。”水生连忙安慰他,“至少今天早上看起来不像要下雨,而且昨天的天气预报也没提。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要赶紧找个地方来避雨。”
“回镇上不行?”
“我们已经离镇子很远了。老天爷下雨也不会答应等人。”
“……”
“不过我们可以先到附近岸边的苇棚里避避。或许不会被淋湿。”
镜湖湖面广阔,一望无际。从高处向下看呈镜面形。在镜子柄的地方,蜿蜒伸展出一条河道,向南流去,经过碧水镇。
两人现在就在镜湖的湖心处,坐着水生家的小船。
“最近的苇棚在哪?”富贵不安的问。
水生想了一下。
“据我所知在那,”他伸手指指一个方向。因为自幼在这里成长,对这湖和湖周遭的事物实在是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人了。
“那我们快走吧,落雨点子了!”富贵把手伸到空中接着,“我可不想被淋湿了!”
“没关系,”水生指指自己脚下,“我有蓑衣和斗笠,到时候借给你。”
“那你呢?”
“我没关系,习惯了。”
说完,两人就各自拾起一只木桨划起船来,船头向着岸边的苇棚。
镜湖形如圆镜,四周环绕群山。在南部湖口处形成一条河流把湖水排往下游,形同镜柄。而就在这湖河交界处,曾经住了许多渔民,形成过小渔村。后来因为降雨,湖水激增,河流扩道,大家认为不安全,就全都搬到下游不远的碧水镇。只有水生的舅舅还带着水生住在这里。
因为和镇上人住的远了,水生没什么朋友。镇上只有富贵和他意气相投,志向相合,是他的死党。富贵喜欢和水生来往,是因为水生知道许多关于钓鱼的诀窍,还懂得操纵渔船。他们经常出双入对,坐着水生家的船在镜湖上钓鱼,而富贵也时常把自己的零花钱跟水生一起分享。
水生的舅舅上了年纪,性格孤僻,不喜欢和人来往。除了拿鱼换钱,或者购买必要的生活品,从不到镇上走动。他和水生住两间瓦房,没院子,出门不远就是河水,有时候河流涨水会浸到门口。他们也没什么家具,更没有装修。水生的舅舅是个很好的渔民,但是现在上了年纪,风湿病严重起来,大多数时候只能躺在床上——当然更不能在水上干活,所以现在两人生活全都要靠水生。
水生现在常常自己驾驶着舅舅的渔船到湖上。他除了打渔捞虾,还常常兼做旅游向导。碧水镇一带山明水秀,是旅游的好去处,镇子也赖此为主要收入来源。因此,住在镇上的渔民除了打渔,旅游旺季的主业便是拉载游客去逛镜湖。水生自然也常常到镇上招揽游人上船。
水生自幼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关于他的身世,镇上知道的人不多,就算知道的也大约是风传。据说是当年湖口渔村还在的时节,一天突下暴雨,连续瓢泼了三天三夜,以致导致山洪爆发,河水暴涨,淹没了大半个渔村。当时水生的母亲和两个妹妹被河水卷走,是水生的父亲冒死救出了水生。等洪水消去,水生父亲已经心灰意冷,不想再面对伤心地,于是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渔村,从此失去了消息,而水生也就从此由他舅舅收养,两人相依为命。不过这些也只是谣传,至于真相到底怎样却是无人得知。
船在水面上穿梭而过,从空中往下看犹如那些“水上漂”,只是轻微的划出一条水线。水生今年已经十四,他没上过学,从能帮忙开始就帮着舅舅在镜湖上打渔。天天风吹日晒,长得健壮又结实,所以划船没有比他行的人了。
就快靠岸的时候,大雨泼了下来。
“现在好了,我们都要淋湿了!”富贵慌乱的喊。
“快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水生抹掉脸上的雨水,抢过富贵手中的木桨,双桨齐摇,“我们很快就要到啦!”暴雨打的船板啪嗒爆响,富贵真怕它经受不起就此沉没。还好船很快靠了岸。一靠岸,两人立刻跳下船,一起动手把船翻个底朝天,控出里面的雨水。
此时的镜湖湖面上早已是波涛怒号,巨浪滔天,看的两人瞠目结舌。
“快跑,去棚子底下!我要再去绑绑船!”水生喊道。但是被雨声遮着,几乎听不见。
“那你会被彻底淋湿的!”富贵喊。他现在披戴着水生的蓑衣和斗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