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部长江涛,今年38岁,以他现在年龄和所处的位置,不算年轻也不算老,他的仕途应该还应往上走,他也正是一直这样努力的。
令人惋惜的是,自从他调任至沂水县担任组织部部长之后,县里的党政领导之间便产生了矛盾。这种矛盾逐渐升级,使得整个班子无形之中分裂成了两个阵营:一方以前任县委书记马连庆为首;另一方则由县长周里军带领。
当党政主管之间出现分歧时,这无疑给其他班子成员带来了巨大压力,他们大多被迫都要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表明立场。这样一来,原本应该团结协作的领导班子陷入了内耗和纷争之中,工作效率大打折扣,也严重影响了全县各项事业的发展。
他是县委组织部部长,他若不和县委书记站在一起好象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再加上县长周里军为人奸滑,以本土人自居,历来瞧不起外来人,还总是想拉帮结派欺负外来人。
马连庆虽为县委书记,是一把手,但周里军土生土长,根深蒂固,关系复杂,两人几乎打个平手,但后来马连庆被双规,周里军更加气焰嚣张,自以为从此沂水的天下就是他的了,再也没有任何人能与他抗衡,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王伟江突然到任彻底击碎了他的黄梁美梦。
而给本来觉得大势已去,跟着马连庆后边这派人又重新看到了希望,组织部长江涛就是其中之一。在官场上常混的人都是人精,江涛今天主动来名义上是给王伟江汇报工作,实质上是给王伟江传递信息,一他和县长周里军不是一路人;二是周里军想趁王伟江刚到不了解情况提拔自己的人,扩大政治资源;三是告诉王伟江,他周里军不会和他尿到一个壶里,肯定会挖空心思打压排挤他王伟江。
而王伟江当然明白江涛的意思,他虽然是沂水的县委书记,可是他人刚到光杆司令一个,即使自己有天大的本事,手下得有替自己干事的人,不但干事要有人,常委开会和自己站在一起的更需要人,而且要超过半数以上的人。
王伟江现在做两手准备,第一他不希望沂水县班子出现派系,那样内耗会很严重,会给各方面工作都带来不良影响,他会尽最大的诚意去和周里军沟通。但他也知道,世上好多事情都不能如己所愿,你想精诚团结,可人家不想,就想和你分道扬镖,唱对台戏。这就是他要做的第二手准备,一但周里军坚持一意孤行,与自己背道而驰,那他只有迎头痛击,让他溃不成军,自求多福。
这就是25岁的王伟江眼下的真实想法,上兵伐谋,进可攻,退可守。
“江部长,此事我和你意见一致,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延用你采取的暂缓办法,如周县长再催你,你可以以我刚到为由不宜召开常委会讨论人事安排,往我身上推,由我来担着。”聪明的王伟江把江涛来想要的和想了解的都满足了他,江涛自然是高兴地离去,王伟江还相信,江涛会把在这得到的信息迅速传给他们原先跟着马连庆一派系的人。
事实也的确如王伟江判断的那样,江涛连自己办公室都没回,就直接来到县委副书记李建国的办公室,并叫来政法委书记李得志,传述了刚才他和王伟江共同交流的信息。3人自然是高兴异常,他们那3位常委,加上王伟江就4名常委,再争取一个那常委数就过半,任何事情都稳操胜券了。真是意想不到的惊喜。
下午刚到办公室,王伟江就叫来夏子伟,“这是驾驶员李健的号码,你叫他把车开过来,下午我们到下边乡镇转转,另外和韦主任说一下我们行程,他好心中有数。”
车出县委大门后,李健问,“王书记,我们去哪?”
“去白沟乡看看。”
王伟江静静地坐在车的后排座位上,目光却没有落在窗外那繁华喧嚣、熙熙攘攘的街景之上。此刻,他心中正想着前两天与李健一同前往白沟乡暗中探访所经历的一切。
那次行程让王伟江对白沟乡留下了极差的印象,但他始终觉得不能仅凭一次短暂的接触就对一个地方下定论。于是,怀着满心疑虑,他决定今日再次亲赴白沟乡一探究竟。
车窗外的世界飞速后退着,而王伟江的思绪早已飘向远方。他回忆起上次来到白沟乡时目睹到的种种景象:破旧不堪的房屋、杂乱无章的街道以及人们脸上那迷茫无助的神情……这些都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然而,王伟江并不是一个轻易放弃或者被表象蒙蔽双眼之人。相反,他坚信每个地方都有其独特之处,只要用心去观察、去感受,总能发现一些不为人知的美好与希望。正是这种信念驱使着他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期待能够揭开白沟乡背后隐藏的真实面貌。
轿车一路疾驰,最终稳稳地停在了乡政府院内。王伟江边开门边想着这次要好好检查一下乡里的工作情况,但当他走下车时却不禁皱起眉头,院子里的卫生状况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这和他上次来暗访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更糟糕:垃圾满地都是,苍蝇蚊虫四处飞舞;角落里还堆着一些破旧的办公用品和杂物,让整个院子看起来杂乱无章。
而那些本应该坚守岗位、认真工作的乡干部们呢?他们一个个或坐或站,有的人眼神迷茫,仿佛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有的人则干脆趴在桌子上打起盹儿来。看到这样懒散的场景,王伟江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这些人拿着国家的俸禄,却如此不负责任,怎么能对得起组织和人民的信任?
王伟江直接来到3楼,因为他上次来过,知道乡里领导办公室都在3楼,他首先来到党委书记的办公室,可连门都没开,显然人还没来,他又来到乡长办公室,门也紧闭着,这时他来到一间门开着的,他看了眼门牌,原来是秘书办公室,一个30多岁的男子正在那敲打着电脑键盘。
“你们乡长、书记今天都有事不来上班吗?”王伟江问。
那个秘书看了他一眼,仍坐在那边敲着键盘边说,“他们上班又不按点,都还没到吧。”
“他们上班不按点按什么?难道按自己的意愿嘛,想几点来就几点来,是这个意思吗?”王伟江问。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但我承认你是个明白人。”秘书不知天高地厚地说。
此时在王伟江身边的秘书夏子伟忍不住了,正要开口说话,但王伟江示意他不要说话。
“你们书记、乡长平时上班都这样嘛。”
“一个老大,一个老二,他们只管人,别人又管不了他,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现在老大等着进城当局长,老二等着当老大。”
而此时正等着到城里干水务局局长的徐义杰坐在车里也驶进了乡政府院内,无精打采的他当看到县委1号车也停在院子里,他立马紧张了起来,1号车怎么停在院内,难道新上任的书记来了,不对呀,他来怎么没提前通知啊,“快停车!”
驾驶员听他这么一喊,一脚刹住了车,徐义杰打开车门就窜了下去,当他快速来到1号车前,见只有李健1人坐在车内,而且他还不认识李健,就忙问,“是王书记来了吗?”
“是王书记来了。”李健答。
“那他人呢?”
“去办公楼了。”
徐义杰慌忙跑上3楼,在秘书办公室终于见到了王伟江,“王书记呀,您来怎么没通知我们呀,我们知道也好去交界处迎接您。”
“王……王书记,您是……新调来的王书记。”党委秘书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是……?”
“王书记,我是白沟乡党委书记徐义杰。”
“你们白沟乡党委政府上班时间和县委县政府不同步吗?”王伟江毫不留情地问。
“同步,当然同步,我来时正巧家中有点急事实在走不开,就来晚了。”徐义杰忙为自己辩护道。
“那乡长呢?难道也上班前遇到急事了,否则,是什么原因到现在也没到呢。”
而正在此时,乡长也气喘吁吁跑到3楼,“王书记,我也没接到您要来乡里的通知,您看这事弄的,实在不好意思。”
“王书记,请您先到会议室坐坐吧,喝口水后我给您汇报工作。”徐义杰建议道。
“汇报工作就免了吧,我不喜欢坐在办公室听汇报,我喜欢亲眼所见,如你们班子精神状态,你们的环境卫生,你们的工作作风,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作为乡里党、政主管连上个班都不能准时,连个环境卫生都治理不好,我真不知道你们还能管好什么?抓好什么?工作成绩是干出来的,而不是靠说出来的。我不管以前的领导是怎么要求你们的,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俩转变思想,改变工作作风,真抓实干,以后沂水干部升迁重用只有两个标准,一是才能和品德,二是实干和成绩。那些靠投机取巧,留须拍马,送礼送钱者决无重用升迁的机会。你们忙吧,我到其它乡转转。”说完王伟江就往楼梯口走去。
“王书记,我们工作做的不实,确实存在很多问题,今天你给我们指出来了,我们一定马上改正,下次你来时保证让你满意。”徐义杰跟在后面边走边表态。
“但愿如你所说,白沟乡我肯定还会再来。”
徐义杰和乡长把王伟江送到车前,看着他离去才上楼,他来到秘书办公室大声骂道:“你怎么回事,你这个党委秘书还能不能干,王书记来你为什么不及时打电话告诉我,你那脑子让驴踢了。”这就是素质低下的领导具体表现,不分青红皂白,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把火和怨气首先发到别人的身上,这样的领导往往都不得人心,不得人心就没有人真心跟他干事,除了应付就是敷衍。
秘书被骂得有点莫名其妙,站在那委屈道:“徐书记,我哪知道他是新来的县委王书记啊,我要知道能不打电话告诉你嘛。”
“你没脑子,你就不能先问他是谁啊。”
“徐书记,他出现你就打死我也想不到他是新来的县委书记,他太年轻了,看上去就像个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
“不要找理由为自己搪塞,下次遇到乡里来人脑子灵活点。”徐义杰说完就转身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今天这事一出,他真有点担心能不能到水务局任局长了。
心存担心的徐义杰给县长周里军去了电话,“县长,王书记上午突然来到白沟乡,事先也没通知乡里,看后好像也不满意就走了。”
“人家新官上任3把火,他这第一把火算什么呀,微服私访啊,这样的小儿科跟他的年龄到是蛮相符的,随他去别管他。”周里军明显在煽风点火,挑拨离间。
“好的,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还是老领导关心爱护我,老领导,从今以后你指哪我就打哪,永远追随您。”徐义杰这马屁拍得那可不是一般水平。
“义杰啊,跟着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有好事想到的首先是你,你到水务局当局长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到时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推上去的,放心吧,不要急。”周里军给下属画大饼也是高手一个。
“老领导,您说王书记这次来白沟印象不太好,对我到水务局任局长会不会有影响?”徐义杰担心地问。
“有什么影响,不要管他,他一个小毛孩子懂什么,到时我给你做主。”
“谢谢老领导,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老领导你还有什么指示,若没有我就挂了,不打搅你了。”
得到周里军的回话,徐义杰心里稍微安了下来,有周里军给他许过愿,似乎水务局局长那把交椅只有他才能坐上。真是:黄梁梦一场,到时终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