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从许冽那得知礼梨的身世,见她神思恍惚,以为礼梨想起被土匪劫杀的亲人。
可不是吗,南明义就是土匪,抢人家园,杀人亲眷,霸人皇位,享人富贵。
“那个……”许纯伸出的手,想安慰,少年人又拉不下脸,迟迟落不下礼梨的肩上。
“可能一开始就没有真情,只是一场假象罢了。你真的恨那个人吗?”
礼梨坚定的说:“恨!剥皮饮血,尚不能解。”
许纯看向陈府的方向,当真会恨的。
可惜立场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礼梨几番试探,不知是将军府众人太傻,甘愿成为南明义的棋子,还是个个精明隐藏太深。
没有一个人露出破绽,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同礼梨多交流政治上的事。
将军府隐晦不明的态度已经让范爷爷失去耐心,几番派暗雨召回礼梨。
可礼梨还是不甘心。
那么温婉的许夫人,事事亲为的许照天,脑子缺点东西的许纯,还有……许冽。
他们都是那么好相处的人,怎么就非得走到那一步呢?
可是要想三方同时举事,拿下上、北、南三清,必须有一国先制衡两国。否则给予三国联合反扑的机会,他们所有的谋划皆会落空。
而关键,还是兵力。
夜。
许冽在书房处理训练营事务,礼梨端着一盘云片糕进了书房。
“平日踏进书房就跟进鬼屋似的,今日怎么自己来了?”许冽含笑。
礼梨自顾自拿了一片云片糕,入口即化,甚是甜腻。
“想来问问你,站南明义一侧,还是站南明义对侧。”
许冽忽然目光生寒:“何意?”
看惯了许冽变脸的礼梨,还是被这阵寒意吓到了。
“南明义催得紧,若是连夫家站哪一队都不知,我岂不会死得很惨?”礼梨笑着打破寂静。
许冽瞬间收敛眸中寒意:“我会护你,将军府也会保护你。”
礼梨心中轻笑,不知道哪里她的问题触碰到许冽哪里了,竟然让他这么警惕。
她继续问道:“那将军府到底站在何侧?”
礼梨与许冽四目相对,一个笑意春风,一个眉头紧锁。
“将军府,只站将军府。”许冽冷言。
“但我会护你一世周全!”许冽笃言。
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
将军府在礼梨眼里,就像是那墙头草,左右摇晃,让人看不清最后的着落点。
礼梨既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不然怎么死得都不知道,也不想就这么前功尽弃。
她想着,可能将军府的态度和十六年前那场宫变一样吧,一切以自己利益为先,紧要关头紧要站队。
“哎!头疼!”
正月过完,便宜爷爷和暗雨搬出将军府,带着将军府中立的消息,无功而返。
又过了几日,礼梨主动找许照天商量南明义所问之事。
“父亲,王上想要将军府书房凭空长出一些果子。”礼梨含了一口茶,明明是雾顶,却寡淡无味,再寻不到合作的机会,她可就要动手了。,
许照天行之一礼:“无论将来你与子檀如何,这份情,将军府承了。”
“父亲就没想过反抗?这样下去将军府恐会覆灭。”
许照天默,而后,语:“将军府承王上恩情,残喘至今。王上的抉择,岂是我们能反抗的。”
这鬼话礼梨才不会信。
只能说明,许照天不信她。
“那父亲若有对策还请通知礼梨,不若礼梨所种之果,父亲视而不见即可。”将军府确实是块硬骨头啊,怪不得南明义啃了十几年没啃动。
许冽待礼梨走后,从书房密室出来。
原来许照天书房的机关竟在屋顶,一块不起眼的圆形装饰,饶是机关大师,把书房拆了也找不到。
许冽恭敬问道:“父亲为何不让我告诉梨儿。”
许照天正襟危坐,拿起毛笔写下大大一个‘信’字,“此事容不得半点闪失。听闻这几日她多次过问将军府站队问题,子檀还是不要太过轻信他人,你不舍得查,为父帮你查。”
“父亲,梨儿的身世我已调查清楚,并无任何疑点。”
“那也有可能是双面细作,在未成事之前须谨言慎行,不要轻信任何人。”
许照天如此坚持,许冽不再争辩,但他的内心坚信于礼梨。
礼梨情绪低落,一步一步踱回梨苑,路上遇见赏月的许纯。
“纯弟一袭青衣,让我想起白衣洒脱的崇桦 。说起来,你们一个是风月之人,一个是纨绔之人,却有一处极为相似。”
许纯不解:“何处?”
“气。文雅之气,超然之气,隐忍之气。”
不在陈昊煜身边的许纯,实在让人看不出半分街头混贼的感觉,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许纯,那便是举目文雅。
许纯伸出红肿的手腕,笑着说:“弟弟可痒了数日,连莫大夫的止痒药水都不管用。有时候真的很好奇嫂嫂这些奇奇怪怪的毒从哪来的。”
礼梨笑到:“我有一个喜欢研究毒的小师兄,闲来无事之时,便送上我一瓶。”
美目流转,巧笑焉兮。
许纯心中已有个大概:“那日莫大夫同我说,天下奇毒多出于一位隐山大夫之手,有无山,隐山派。”
礼梨没有奇怪许纯为何知晓,莫大夫为何知晓,总归今日许纯在此与她说,就说明他没有告诉许冽的打算。
“有无山,许久未回。走出师门的人,便不再牵扯师门。更何况我还是有无山武功最差劲的,师父巴不得不认我。”
许纯笑:“确实,你的武功不是一般差劲。”
礼梨问:“比比?”
许纯笑:“我不欺负女孩子。”
礼梨道:“我是你嫂子。”
他道:“那也是女孩子。”
礼梨出招:“那我可欺负你了?”
许纯看见她往袖子里掏毒的手,浑身一紧:“别,比比就比比,输了可别哭!”
月下,一红一青手拿木棍,点到为止。
其实一直是礼梨在步步相逼,许纯处处相让。
看见武功不知比她低多少的许纯正努力不露破绽得让着自己,礼梨内心一阵失笑。
果然是个可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