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被人看见怎么办!”礼梨轻声呵斥着贸然点火的赫连洺萧。
她一抬头,便看见,赫连洺萧不知何时竟然换了一身衣服。
一身月白色锦袍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墨发轻垂,脸上绽放如满月般温柔静谧的笑容。
赫连洺萧手上拎着一只不知从哪弄来的兔子。
礼梨第一反应就是,嫦娥!奔月!
赫连洺萧平时一直穿着草原戎衣,来到上清后也穿一些浅色衣服,但是都没有今日这身月白色锦袍素净。
一身白袍除了几道祥云绣纹盘在袍间,没有一丝杂尘,恍若仙人。
那一刻礼梨是有些看痴了。
好像认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认真看他。
没有平日的嬉戏玩闹,没有不耐烦和嫌弃,真真正正去看赫连洺萧这个人。
他好像真的长大了,准确说是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优渥的身高,比礼梨高出了两个脑袋,眉宇间早已褪去青涩之气,多了几分成熟,几分坚韧。
剑眉英挺,生了一双乌黑发亮的桃花眼,却没有丝毫女气,站在岩石上,修长的身影顶立地。
赫连洺萧的英气不同于崇桦的柔美,许冽的冷峻,是真正令女子心动的那种意中人。
礼梨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忽略他至如此。
他在草原参与夺嫡礼梨知道,他在王庭中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礼梨也知道,甚至他的心思礼梨也懂了……
可礼梨似乎把他的存在当成理所当然,或者从未有心关注他的变化。
礼梨总当他是跟在自己身后的鼻涕虫,可他明明比礼梨还要大上一些。
都说晚间的山林醉人,看来,她确实被林间之风吹醉了。
赫连洺萧一步一步朝礼梨走去。
柔软的月光打在他身上,好像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芒,照亮了礼梨眼前所有的黑暗。
那一刻,礼梨终于明白,赫连洺萧他啊,原来是自己所有笑容的源泉呀!
只是他伸出的手,礼梨并没有接。
礼梨心中放不下的执念,让她将自己拼命留在黑暗里。
赫连洺萧看着眼前呆呆的傻姑娘,挥着手:“喂,喂,傻了吗!”
“啊?”
礼梨回过神来,看见赫连洺萧已经把兔子架在火上,拿着自己的贴身佩刀用一刀一刀划开小口,方便更好的入味。
礼梨盯着那把坠满宝石的短刀。
这把佩刀是赫连洺萧母妃留给她唯一的物件,从小他就贴身佩戴,印象中除了自己好像没有任何人碰过它。
礼梨小时候还给它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鸶水。
他竟然用自己母妃的遗物为她剥兔。
“赫连洺萧,你长大了。”
火光映在赫连洺萧脸上,将他的脸烤得红红的。
经过这几个月在上清的好吃懒做,赫连洺萧的皮肤好像更嫩了,一点火苗就将他的脸烤红了。
赫连洺萧听见这句话愣了一下,马上又换上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他刮了刮身侧女子的秀鼻,一脸宠溺:“你才发现呀!我怎么也比你大一天吧。怎么?这下知道叫哥哥不亏了吧!”
明明还是平时满不在乎吊儿郎当的样子,在礼梨心中,却满是感动。
赫连洺萧看在眼中,心中亦有心动。
葭儿终于看见我了对不对?
是的,葭儿眼中除了仇恨终于容下你了,赫连洺萧!
有志者事竟成!
“小六,洺萧哥哥给你烤兔子吃!”赫连洺萧激动地摆弄着手里的兔子,一面已经烤得金黄。
礼梨去草原时,赤丹王已经有五个孩子,她被寄养在皇姑姑名下后排行第六,所以皇姑姑和赤丹王都叫爱礼梨小六。
赫连洺萧似是想到这一层:“既然不能叫你葭儿,礼梨又不是我的葭儿,就叫你小六吧!只有我能叫哦!”
说着还学起小孩子举起手来拉钩钩。
礼梨浅浅一笑,小指覆上赫连洺萧的小指,拇指相对,如儿时那般。
时隔多年再次拉手指,赫连洺萧亦十分欢喜。
“葭儿可还记得那年你就是这样承诺嫁给我的?
不然,我无论如何不会放你离开王庭。”
月光如水,林中静谧无声,除了几声偶尔传来的鸟叫,就像草原那般空旷安神。
是啊,草原头顶的月,也是这一轮。
此刻故人,旧月都在。
身心舒畅,极乐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