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连下两天雨,气温骤降,不少人穿起了秋衣。
何萱也拿出压箱底的衣服,一件鹅黄色毛呢子外套,内搭白色毛线长裙,再配上一双干净的杏眼,整个人显得清纯无害。
收拾一番后,来到楼下一家包子铺吃早饭,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招呼道:“老板娘,老样子!”
“好嘞,两个奶黄一个烧麦,一杯豆浆,多糖是吧。”
“对。”何萱笑着点头。
她每天都在家包子店买早餐,老板娘都已经眼熟她了,就连她的喜好都摸清了。
这家店是一个月前新开的,生意并不是很好,来的人也不多,就算有,也大多是新客,很少有何萱这种犟种,连吃一个月。
当然不是因为有多好吃,而是她单纯懒,不想跑那么远买早餐,方圆几里,就这么一家包子铺。
加上这家店的奶黄包还不错,不同于其他店都是半成品,这家店是全手工包制,味道甜而不腻,奶香浓郁。
对于酷爱甜食的吃货来说,这家店是不二之选。
正当她吃得不亦乐乎时,何萱背后猛然察觉一股视线。
这种感觉又来了……
总感觉像是被人偷窥。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何萱总感觉背后有股视线,像被偷窥了般,可回头望去时,又什么也没看见。
是错觉吗?
还是说她最近有点神经兮兮,有被害妄想症?
何萱屏蔽掉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埋头吃包子。
吃完早餐后,在路边扫了辆电动车,往创世街赶去。
经过前两天的打探,何萱一无所获,没人知道王心悦的住处。
“奇了个怪,这么大个人,凭空消失。”
期间她也尝试报过案,但最终无法立案。
因为查无此人,警局里也查不到王心悦的信息,就连手机号也不是她本人的。
要么她是黑户,要么就是她一直在骗她,压根就不叫这名。
得到的有效信息太少了。
或许,她应该转变策略,找不到王心悦,她可以找花店里的奶奶。
王心悦在她家打工三年,她不可能不知道她的住处。
可老人平时就住在花店里,现在拆迁了,又会去哪?
一个患有眼疾的老人,又能去哪里?
医院?
还是说被家人接走了?
想起来了,王心悦曾跟她说过,老人身体不好,前段时间去医院看过病,并住过几天院。
或许,她该去医院看看。
不管现在老人在不在医院,但至少她呆过医院,只要存在,就会有痕迹。
于是又匆匆赶往市中心医院。
但当她到医院时,才猛然察觉,在医院找一个生病的老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她连老人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只听王心悦一直叫她张奶奶。
目前只知道一个姓氏,老人具体入院的时间也尚不明确。
医院一天好几百,甚至上千人看病,这要如何去找?
等等?!
这股视线又来了……
何萱猛然回头,一眼便对上一男青年的眼睛,那人拄着拐杖,正茫然地看着她。
看对方神情错愕,一脸懵逼的样子,不像是个偷窥狂。
在何萱的注视下,瘸腿青年男子撇过脸,眼神飘忽,不敢看她,似乎有点……害羞?
难道不是他?
何萱注意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尴尬一笑,“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随即又转身往大厅引导台走去。
殊不知,背后那人盯着她的背影,舔了舔干燥的唇瓣,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
“你好,我想问下哪里能查到病人的信息。”
“什么信息?”
“一个姓张的女病人,年龄在七十岁左右,一周前在这里看过病。”
护士眉头一皱,一脸不耐烦道:“不好意思,这里七十岁的病人太多,不好查。”
“她住过几天院,你……”何萱还想说点什么,便被护士冷声打断,“这属于病人的隐私,这里不方便透露,不看病的话请不要在这里逗留。”
护士忽略何萱的视线,吆喝道:“下一个!”
一老妇人抱着孩子凑上前,挤掉何萱,“护士护士,我孙子最近头疼,应该挂什么科?”
护士问:“最近受过外伤没有?”
“没有。”
“神经内科,左边窗口排队挂科。”
“下一个!”
……
在护士的冷处理下,何萱失落地返身,刚转头,便一头撞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淡淡的玫瑰清香扑面而来,只是一瞬,何萱立马退出身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何小姐,好巧,我们又见面了。”何遇看着她低头浅笑。
“何…何遇?”何萱抬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生病了?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是来找人的。”何萱摇头,转而瞥见他手里提着一袋药,问道:“你生病了?”
“还好,上次淋了些雨,感冒了,到现在一直低烧不退,就想着来大医院看看。”
淋雨?
何萱get到关键性词。
难道是因为上次撑伞送她去车站淋的?
这让何萱不免生出罪恶感,于是担忧地问他:“那现在怎么样?还烧吗?”
“咳。”何遇抬手放置唇边,轻咳一声,“刚输完水,好多了。”
抬手之际,不经意间露出输完液时贴的医用胶带,上面还隐隐透着一丝红色。
还真是因为她,而淋的雨。
何萱看完更是愧疚不已,于是从包里掏出一颗糖果。
“这颗糖给你吃,刚输完液嘴巴会发苦,刚好吃点糖,缓解一下。”
他有些诧异,这小姑娘包里还真是什么都有。
“谢谢。”
何遇接过糖果,修长的手指捏住糖纸两边,轻轻一拧,剥开糖衣,随即放进嘴里。
“很甜。”男人说话声音含糊,带着一丝甜腻。
“是吧,这个牌子的糖我也觉得好吃。”
果然包里备好糖果,是个明智之举。
她有低血糖,所以出门在外,会习惯性备好糖果。
何遇问她,“对了,你在医院找谁?或许我能帮上忙?”
“时光花店的奶奶,我找她有些事情要问,你认识她吗?”
何遇若有所思,轻“嗯”一声,回答道:“她在两天前送过我一包种子。”
“种子?”
“嗯,玫瑰花的种子。”
可惜是包死种,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老人要送一包死种给他。
“不过你要找她的话,应该去住院部问问。”
“对吼!”被他点醒一句,何萱恍然大悟,她当时怎么就没想到。
“住院部一定登记过她的信息!”
于是何萱火急火燎来到住院部,经过一番查探,果真找到了她的信息。
“患者张慧芳,七十四岁,肺癌晚期,于一周前入院,期间出院过一次,出院当晚病情加重,又再次入院,现住7号病房,十四床。”
护士翻看老人的资料,继续说着,“病人现在情况并不是很好,家属要去探望的话得抓紧了。”
这言外之意……
何萱猛地奔向7号病房,在二楼拐角处的房间,视线探去,只见老人病床旁围了不少人。
她站在门口的同时,房间内的人也齐刷刷看过来,但都没有说话,整个病房安静无比,唯有机器“嘀嗒嘀嗒”的响声。
明亮的病房内,老人静静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同薄纸,凹陷的眼窝显得空洞而又无神。
只是半月不见,没想到老人就瘦成了皮包骨。
何萱想问点什么,但看老人现在这个样子,身上插满管子,说话都成问题,只好跟着站在一旁沉默。
桌上放着朵枯萎的洋桔梗,原本鲜艳的花瓣变得灰暗无比,花茎很短,像是被人刻意剪过一样。
老人的双手无力地搭在床边,手指微微弯曲,似乎想去够那朵洋桔梗。
何萱注意到,立马拿起那朵花,送至老人的手边。
机器上显示的数字原本还规律地跳动,在老人指尖触碰到花的那一刻,那条曲线猛地一颤,然后缓缓归于平静。
老人的心跳,最终归零。
“奶奶!!!”老人的孙子抱着老人的身体,再也憋不住,嚎啕大哭。
窗外的阳光似乎也变得黯淡无光,微风轻轻吹过,带来了丝丝凉意。
那朵枯萎的洋桔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瓣也随之掉落一地。
老人慈祥的双目紧闭,嘴角噙着笑,仿佛在做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美梦。
哀默片刻后,何萱失落地离开了病房,什么都没有问到,老人的家人对于老人的事也一概不知。
只知道老人在那家花店待了四十多年,一生与花为伴。
但自从听说花店要拆迁,老人的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
两天前又突然好了起来,嚷着要出院,家人无奈同意了。
老人回到花店,不出半天,再次昏迷,在病床上躺到现在。
唉,线索又断了……
何萱失落地走着,一直跟在身后的何遇快步走上前,与她并肩,侧头问道:“何小姐,你为什么执意要找这个老人?”
上次也是,在废墟堆里遇到她时,她好像也是在找这个老人。
“我有个朋友已经一周没有联系到了,她之前一直在花店打工,所以就想问问老人,我朋友去哪了。”
朋友?男的女的?
他问:“是很重要的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