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胆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痴心妄想果然就是痴心妄想。
“你们为什么不在城中找个活计做?店铺跑堂,或者力气活?为什么非要乞讨呢?”
当初老乞丐带着沈清絮和许星夷乞讨,一是老乞丐年纪大了,不想动。
二是沈清絮和许星夷都还太小,他们的身边不能离开人。
但是葛大胆等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并且四肢健全。
他们完全可以去找活计干。
他们这么多人,想必用不了多久,生活就能好起来了。
至少,不用再过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
葛大胆闻言苦笑:“做工?呵,这若是以前的临京郡,我倒是觉得,做工能活着。”
“我也不是从小就当乞丐的,我曾经也上过几年私塾,县试考上了童生,家里虽然不算太富裕,几亩良田倒也能过得去。”葛大胆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痛色。
“童生?那为何沦落至此?”
沈清絮无比震惊,夫子们说,文人风骨最是傲气。
他们宁可饿死,也绝对不食嗟来之食。
这是文人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呵,想当年我与郡守的儿子一同参加乡试,那人觉得我家一介白衣,并无官身,不配读书!能读书者,只有官家公子。”
“他几次想要将我赶回家中,但都无果。”
“府试放榜之后,我得了案首,那人却落了榜。”
“他含恨在心,竟然让郡守冤枉我爹偷取官银!”
“天地良心,我爹日日在家耕作,哪里都没去过,怎么可能盗取官银!”
“我爹被抓走,我娘日日以泪洗面,我想尽办法求人,想要见当地监察使一面,想要为我爹伸冤,谁成想,三日后,竟然传来我爹畏罪自杀的消息。”
“我娘经受不住打击,在家上了吊。”
“家里所有财产被充公,若不是周围邻居让我扮成乞丐,连夜离开,恐怕我也会被郡守磋磨死。”
“后来临京郡张贴了捕捉我的告示,我没办法,只能够隐姓埋名,扮作乞丐,等待风头过去,也是那个时候,我结识了这帮弟兄,因为我识得几个字,他们便称我为大哥。”
沈清絮气愤的握紧了拳头。
这帮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自己考不上就毁了别人一家!
也不知道类似这样的情况还有多少!
“后来风波过去,我本想带着众位兄弟去做工,脱了这乞丐身份。”
“但是谁成想,我们在工地累死累活干了一个月,那些人居然不给我们开工钱!甚至连每日的伙食,都只有两个馒头!”
“我的兄弟气不过,想要去找那领头的理论,但是却被他污蔑偷盗。送去了衙门。”
“县令大人也不分青红皂白,对此却给出滑稽可笑的解释,说就算领头不开工钱,我们也应该在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肯定是我们做的不好,才没有工钱的!”
“那名兄弟被活活打死了。”
“姑娘,你说,做工能如何能活着?”
“在这普天之下,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又该如何活着?!”
葛大胆转身拂去眼角的泪水,见沈清絮感同身受掉眼泪,他知道,他可以请求她帮忙报仇,但他却开不了这个口,但他彻底丢了面子里子在这做乞丐,为的也不过是讨回一个公道!
自古民斗不过官,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受了屈便只能自己忍着。
状告无门,官商相护。
这世间又该如何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