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舟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乾清宫偏殿的榻上,见四下无人,便出门想去正殿找自家表兄,却不想被宫人拦着不让出门,穆云舟在偏殿内无能狂怒着。
他反复踱步显示着他的不满,不大一会儿就跟宫人闹着要见皇上皇后。
宫人们只是阻拦他出门,便不再多话,穆云舟无奈,又见无人理会他的要求,就在偏殿门口来回张望。
见大臣们都离开了乾清宫,穆云舟再也待不住了,宫人又不让他出去,他便想到往日祖母的绝招。
萧亓听着隔壁穆云舟闹腾的动静,这小子还是太沉不住气了,接过刘福手里的茶盏,没喝两口就被穆云舟那大嗓门吓了一跳。
穆云舟在偏殿门口,扶着离正殿最近的大柱子,扯开了嗓子嚎!
“皇上啊,我父亲为了大梁立下汗马功劳,两朝为相,为朝堂做出了无数贡献,到头来却晚节不保,竟落得如此下场!”
“你睁开眼睛看看啊,看看你忠心耿耿的老臣竟然被人毒死,表兄,你的心如同那坚硬的磐石,你忘了当年你在我家时,我们之间的情谊了吗?”
“皇上啊,当年你答应我爹,若是登上高位,必当擦亮双眼,听天下人言,为天下人事。”
‘皇上啊,你眼睁睁看着你的姨夫去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于心何忍啊?”
“苍天啊,你也睁开眼睛看看吧,或者打个雷,劈死那些阴险小人吧。”
穆云舟好像喊累了,便停了下来,见殿内还是无动于衷。
“皇上啊,我穆家满门忠烈,流放的流放,自杀的自杀,如今只剩.......”
“穆云舟,你嚎够了没?骂开心了吗?你知道辱骂朕是要被满门抄斩的吗?”
穆云舟望了一眼皇上,跪了下来:“皇上,我哪句话骂你了?”
“呵呵!”
“皇上啊,我哪里敢骂你啊,您可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行了,朕相信你穆家是清白的有用吗?其他人,他们会相信吗?穆家人想要平反,还是需要靠你穆家自己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平反谈何容易,我一个不学无术斗鸡遛鸟的人,要我如何平反?我饶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该如何平反呐。”
“你多动动脑子,若是你能拿得真凭实据证,找出幕后之人,你便能向全天下人证明,你穆家是清清白白的。”
“拿到证据,呵呵,找出幕后之人,皇上都没有办法,我一介白丁,更是难如登天。”
“云舟啊,朕在这个位置,有很多事很多话不方便去做不方便说,你作为穆家的人,能更好去做,也更好去闹,你只消去查真相,其他事表兄会为你摆平。”
穆云舟冷静下来后,当然知道萧元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可是自己并不知道该怎么平反,但萧亓说会帮他摆平,他去闹就行,
穆云舟思索片刻回了一句:“知道了,皇上。”
萧亓给穆云舟画完大饼,便回了凤仪宫。
沈秋池知晓穆云舟在乾清宫的事,叹了口气:“哎,也是苦了这些孩子了,为了让他们成长,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云舟表弟啊,从小也未受过什么挫折。”随后萧亓又道,“不过,人总是要长大的,现在这个情况,也算是对他的一种锻炼了。”
“也不知道按照他的性子能想得出什么好办法。”
“想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又不需要他真去平反,只要他能懂事一点,不像以前一般就好。”萧亓看着沈秋池认真道,“就像清絮,就算南下的经历和你上次的事让她成长了些,但依旧是小孩心性,年龄就摆在这里,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独当一面。”好让他的秋池不再操心。
“我就是担心清絮这小丫头,穆丞相一事牵涉甚广,到时候她跟着穆云舟一起,被卷入纷争,又是一场恶战要打,唉......”
“我们现在撒开了网,私下也做了不少事,那边暂时腾不出心思来伤害清絮。”
“放心吧,清絮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
“皇后娘娘还是莫要关心妹妹了,清絮现在好着呢,秋池还是先关心关心朕吧!”
沈秋池面上一红,随后看着萧亓,这一晚上凤仪宫…
第二日,穆云舟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宫里四处游荡。
他拉着太监宫女们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又去找萧亓,想请旨去大牢里看看,结果什么发现都没有。
连续好几天穆云舟都在碰壁,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失落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全身,有时想到死去的父母,便在夜深人静一个人偷偷在房间里哭了起来。
皇上发现穆云舟为了调查,竟是连学堂都不愿意去了,荒废了学业,如今还一筹莫展,便去找了穆云舟。
若是穆丞相知晓他的小儿子变成这般模样,指不定又要说他和沈秋池言而无信,照顾不好他的老儿子了。
皇上急匆匆的过来看了穆云舟,见穆云舟在院子里台阶上发呆。
“云舟,你现在连学堂都不去了?这要准备常驻宫中查明真相?”
穆云舟红着眼睛看着萧亓,不发一语,萧亓见状,一时间他内心被愧疚溢满,他这个表弟,现在这个样子,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穆云舟垂头丧气:“去了书府又怎样,毫无用处,那里离京城这般远,想要查点什么更是查不到了,去了书府我什么都做不了。”
“云舟,丞相所犯之罪,翻案确实艰难。”
“我知道。”穆云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他不知道吗?
“因着你现在什么实权都没有,连学堂的学业都完成不了,没有功名没有官身,你要怎么进官场调查?”
“......”
“想要调查就得要实力,你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考举功名。”萧元说道。
“考功名?”穆云舟疑惑,可是他的梦想是当大侠啊。
萧亓见穆云舟这一副不明所以得模样,打算添把火:“云舟,你往日只想着离开京城,做快意恩仇的侠客,你可知,功夫再高的武者,面对朝中的阴谋诡计,面对层层叠叠的军队,他也没有办法。”
穆云舟想了想:“可是…......那又怎样?”
萧元恨铁不成钢的说:“还要怎样,你若有了实力有了权力,便可去接手你父亲的案件,也可去找寻平反的证据,你若官位高于那人,当然啊,表兄不是教你以权压人,但你见过有几个平民百姓或官位低微的人平反成功的?除非他有天大的造化。”
爹娘没了,穆家倒了,穆云舟陷入沉思,现在他什么都没有,能打听到的不过只是一些皮毛罢了,还是人家透露出来给他的,他们不想让他深入调查,他们随时可以阻拦他接触案情。
穆府这样的庞然大物瞬间在京城只剩一个空壳子,现在没有人再保护他了,林家在京中的府邸也是闭门不见客,他去了两回,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知晓应该要强大起来,才能给家人们平反!但他毫无头绪。
“云舟,你从小未曾历经什么阴谋诡计,穆家从来一片和睦,并无勾心斗角之事,便养成了你这般散漫天真的性子,你总嫉恶如仇,厌恶的权势,但你厌恶的地位和权势,其实就是你的保护伞。表兄相信穆府是清白的,但表兄希望你能证明给全天下人看。”
“当权者,上位者,若是能为天下人谋福利,这权势便是仁义的,亦是有利于天下的。”
穆云舟抬首看着萧亓,萧亓一脸认真,他也点头同意萧亓的话:“好,表兄,我一定会完成学业,争取考来功名!我要证明给全天下人看,我们穆府是清白的!”
翌日,沈清絮跟许星夷来宫中看望穆云舟,许星夷被皇后召唤走了,只剩下沈清絮一个人去看穆云舟,伺候穆云舟的太监告知他,沈清絮已经在来的路上,穆云舟想着自己这几天颓废的样子,还有对沈清絮的那些话,他羞得无地自容,但还是整理了一番,磨磨蹭蹭去见沈清絮。
沈清絮见穆云舟看着他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发笑,这穆云舟和她吵一架,现在见面,竟然快变成缩头乌龟了。
“穆云舟,你这么厚脸皮的人,也会觉得扭捏?我还以为你多大的胆子呢,你啊,真是那啥,嗯,纸老虎!”
“我的错,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对不起,但是我只是太过愤怒与伤心了,脑子里只想着家中的事,还有以后我要面对的东西,或许以后你们都不和接触了,也不和我玩了,我就想的有点多。”
“啧啧啧。还以为我们不管你了,你啊,只顾着自己难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不理我们!我好心好意去关心你,你还对我凶!真的是不识好人心!”沈清絮看着穆云舟这现在不悲不喜的模样,“这几日你学堂都不愿意去了,你现在可比我还不爱读书,荒废学业,也不愿意振作起来,你想想,你这般样子,怎么去为穆伯伯平反,怎么还你穆家人清白?”
穆云舟闻言,有点低落:“清絮,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完成学业的,以后不会再荒废学习了,我要考取功名向全天下人证明,我要获得官身,我要为自己家人平反!”
“好!穆云舟我相信你,但你要记住,你不是只有自己,你还有我们,我们都是好朋友,我们会不留余力帮你!”
穆云舟见沈清絮信誓旦旦的模样,想到前几日说她的重话,便一脸尴尬:“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穆云舟,你不知道,你那苦大仇深的模样,我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看到你这样想真是太好了。”随后沈清絮继续道,“穆云舟,我们明天一起去学堂吧,书瑶现在也不在,我一个人上课甚是无趣,脑子里老在想着你们,而且你都不知道我每次看见那个文字,分开我都认识,合在一起我就一个都不认识了!”
“好,明天我们一起去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