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絮和许星夷同时回过头,只见穆云舟正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连连打滚。
许星夷见状,呵呵!这贵家的公子,形同泼妇,地上说躺就躺,也不知道会被人看了笑话。
一个大男人如此这般,简直丢人现眼。
“穆云舟,你怎么了?”沈清絮见状,连忙松开许星夷跑向穆云舟。
见沈清絮那毫不掩饰的担忧面容和手足无措的样子,许星夷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刀了穆云舟。
“我,我可能是昨晚着了凉,今日竟有些腹痛。”穆云舟任由沈清絮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得意的眼神疯狂扫向一旁孤单的许星夷。
许星夷被穆云舟挑衅的一肚子火,他开口讥讽,眼神不屑:“肚子疼,呵呵,你刚刚嚷什么胳膊腿啊!我一看你就是装病!”
“我那是捂着看看是不是真疼,最后发现我的胳膊腿都不疼。排除哪里疼不行啊?!”穆云舟将自己的半截身子都压在沈清絮的肩上,虚捂着肚子,再次冲许星夷得意地扬了扬眉。
“你!”许星夷看着穆云舟朝着沈清絮身上靠去,正抬脚准备踢飞穆云舟。
“都愣在外面做什么!还不滚进去上课!”书府门内的夫子有些愠怒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我忽然感觉我这肚子不疼了,谢谢你啊沈清絮。”穆云舟闻言一个激灵,这下见许星夷吃瘪,心情大好,拍了拍衣袍,便回了天级甲班。
“穆云舟他......恢复能力怎么比你还好。”沈清絮一脸不解地瞧着穆云舟离去的背影,想到许星夷当初下河扎鱼踩石头崴脚,两息恢复如初的记录竟然被穆云舟破了。
“呵!清絮,那穆云舟不是个好人,你以后离他远点!”许星夷想起穆云舟刚刚装病痛的做作样子,冷哼一声开口提醒沈清絮。
这个穆云舟,脸皮真是厚,这都是他玩剩下的小把戏!竟然在他面前班门弄斧,这个没见识的臭小子也就这点能耐了!
“好了好了,我先回去上课了!”沈清絮说完便跑开了,要是继续留在这里,又得听许星夷碎碎念了。
因着许星夷今天是第一天来学府,还需要进行考试才能够分配等级班别,所以不能跟着沈清絮一同前往黄级乙班。
黄级乙班里。
林书瑶在座位上,眼神不安地望着门口,随后又担忧地看了看沈清絮的座位。
开课的钟鼓响了已经半刻钟,沈清絮还没来,她不由得有些着急。
台上教授四书的夫子钱有钱见他的课竟然有人缺席,脸色黑如锅底,他端坐在陈旧的木椅上,手中的戒尺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所有人都噤声危坐,生怕引火上身。
书府的人都知道,钱有钱是所有夫子中,最严厉,最迂腐,也是最喜欢打学生的夫子。
年过半百的严肃老头,训起人来那是相当令人恐惧的,有的时候他训诫学生不需要任何理由。
有时他发起疯来,还能追着学员满院子跑。
听小道消息说,当年被钱有钱追着打的贵家少爷姓穆,和这个新来的沈清絮关系很好。
林书瑶在心中默默的为沈清絮祈祷,别来别来。
她那皮猴子表哥穆云舟能被追着揍,可见这老头战斗力是很强的。
只要沈清絮在这节课结束之前还没来,那么她今天就算逃过一劫了。
林书瑶今天来学堂的时候,曾听到那些人小声议论,说钱有钱的继室养了汉,还被众人当众捉奸在床,他本就丢了颜面,来上课又发现沈清絮迟到,恐怕现在心里已经积攒了一肚子怒气,就等沈清絮这个出气筒了。
“钱夫子,对不起,学生来晚了。”就在林书瑶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沈清絮气喘吁吁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她心中当即咯噔一声。
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只听钱有钱冷哼一声,手中的戒尺狠狠的打向台面,瞪着眼睛望向沈清絮,随后生气大声训斥道:“你还知道自己来晚了?平日里上课不专心,课业也是一塌糊涂!现在倒好,连课也是懒得来上了。”
“对不起,夫子,我不是故意来晚的,我是......”沈清絮正想解释,却被钱有钱打断了话。
“我知道,你是贵家小姐,但这里是瑞安书府!不是你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毫无纪律可言!”
“对不起夫子,我错了,我不该迟到。”沈清絮自知理亏低下了头,诚恳道歉。
但钱有钱明显不打算放过沈清絮。
一个个的,全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今天他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钱有钱,不是好惹的!
他手握戒尺,语气冰冷至极:“抬起手来!”
沈清絮被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听话乖乖地将手抬起来。
完了完了,之前的夫子都是轻轻打一下以示惩戒,听说这钱有钱打起人来都是皮开肉绽。
黄级乙班的众人也都被这架势吓了一跳,个个紧皱眉头看着沈清絮,内心暗暗同情,还有一小部分人,则在暗中幸灾乐祸。
没等沈清絮做出反应,钱有钱手里的戒尺就狠狠地打向沈清絮的小臂。
“不尊重夫子,不遵守纪律,你给我跪下!”
小臂上的疼痛令她的眸中蓄满泪水,这是什么东西做的武器,被打到好疼啊!
她咬着下唇,膝盖弯曲便要朝着祖师爷画像跪下。
就在这时,一个骨节分明的手便托住了沈清絮的胳膊,阻止了沈清絮下跪。
她雾蒙蒙的双眼朝着来人看过去,竟然是许星夷。
许星夷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夫子,沈同窗是为了带我去考核堂才会来晚的,还请您原谅。”
“你是谁!”钱有钱目光不悦地看着许星夷,哪里来的毛小子,居然敢干涉他管教学生,简直太不像话了!
“学生许星夷,是今天新入书府的学员,目前被分配在黄级乙班。”许星夷朝着钱有钱拱手行了个礼,恭敬地回答道。
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但谁想到,钱有钱听到许星夷的话,只是冷笑两声,随后面上露出嘲讽的神色。
“呵,新来的?入学就考来黄级乙班,看来也不过是个废物而已,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给我滚进去!”
他还以为是天级或者地级的学员呢,没想到只是区区黄级学员,还是他这个班级的!
那他教育自己的学生,谁也没资格说什么!
他握紧手中的戒尺,抬起手,更加用力地朝着沈清絮手臂挥去,许星夷挡在了沈清絮前面。
钱有钱见这小子竟然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于是将戒尺转了方向,用了更大的力气将戒尺朝着许星夷那只被吊起来的手挥去。
“啪”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那戒尺最终没有打在许星夷的身上,而是打在了跑来挡戒尺的林书瑶背上。
林书瑶张开双臂,保护在许星夷和沈清絮的身前。
许星夷错愕不已,他背后的沈清絮也被吓坏了。
钱有钱这一下没留任何余力,林书瑶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不过她内心却在庆幸。
幸好她动作快,不然这一戒尺打在沈清絮身上,沈清絮又要疼很久了,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她知道沈清絮是个很怕疼的小姑娘,身体对疼痛的感知也比常人强数倍。
这个来保护沈清絮的少年的胳膊本就受了伤,这钱有钱下足了力气,戒尺打上去他的手臂会不会因此废掉,她不知道。
从小到大,她不知受过多少戒尺,她应该是能抗下的,但这钱有钱好像下了死手,林书瑶后背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
“夫子!瑞安书府有规定!不可无故对学子使用大戒尺,你还使用了三次,你作为老夫子,如此不将规矩放在眼中,不怕我上报山长吗!”沈清絮见林书瑶面露痛苦,浑身发颤,这钱有钱是用了多大的力啊。
此时林书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渗出了汗水,沈清絮赶紧扶住林书瑶,支撑着快要站不住的她。
许星夷面色冷峻,直视着钱有钱:“你虽是夫子,但却在课堂动用私刑,违反了书府规定,我一定如实上报山长。”
他本不想大动干戈,但没想到这人居然得寸进尺,刚刚跑来的这柔弱女子他不认识,但是能这般护着沈清絮的,就算是他的朋友了。
他难以想象,在他来这里之前,沈清絮是如何在这种无良夫子的手下生存的!
沈清絮这个笨蛋对读书识字本就吃力,课业不好,那挨的打肯定也不少。
“呵,你在威胁我!”钱有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
这个新来黄级乙班的废物居然敢威胁他!
他钱有钱能够进入瑞安书府,不仅是因为自己的文学成就高,更是因为他在瑞安书府中有比别人厉害的后台,连山长都不能随意处罚他,更别说其他的夫子不敢给他脸色看。
因为后台强硬,不然他一个小小的夫子怎么可能敢在这里耀武扬威,体罚这些不听话的世家子弟。
哼!这些世家子弟就该狠狠教训,不然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想当初那姓穆的小子不也扬言要将他驱逐出瑞安书府吗?
结果呢?
他不是还好好地在这里教书,在一众人面前作威作福?
那小子现在见了自己不也是跟见了鬼一样跑开?
“学生不敢,不过这个的话,你总是要听的吧。”许星夷从怀中拿出一块黑色的令牌。
钱有钱顺着许星夷的动作看了过去,只一眼,便吓得不住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