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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广福和贾锐一惊,急忙过去看,只见秦丛玉僵硬地躺在床上,上衣凌乱,下身赤裸,双臂舒展,头颈扭出一个奇怪的姿势;一条腿放在床上,另一条腿搭在床下,那个部位暴露无遗。

墙壁上的那盏油灯快没油了,灯火微弱,似要熄灭,房间里昏昏暗暗,显得十分阴森。

邬广福和贾锐张口结舌。

“我,我不知道啊,我一直没进来过,”邬广福脸色惨白,“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呢?”顾一方轻喝一声,走到门口,将外屋的门关上,“老邬,你也太大胆了吧,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

“我,我,不是我,顾市长,我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不是你?”

“不是。”

“那是谁呢?”顾一方背着手在屋里踱着步,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出去的这一阵子,有人进来过没?”

“没,没有。”邬广福摇摇头,但他毕竟在官场上混了多年,表面上反应迟钝,脑子却不比任何差,马上改变了说辞,一手捂着太阳穴,“啊呀,顾市长,那会儿你们不在,我一个人闷,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你看看你,搞出事情来了吧?”顾一方埋怨道,“这可怎么办?”

“要不报警吧?”邬广福怯怯地说。

“你傻了吗?去哪报警呢?”

“这里边有两个警察呢,一个出去探路了,还有一个在这儿。”邬广福提醒道。

顾一方白了邬广福一眼,走到桌子边坐下,手指烦躁地叩打着桌面,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贾锐:“小贾你说呢?”

“不知她死没死,如果她还活着,就能问出那人是谁了。我进去看看。”贾锐说着,进了里屋,片刻后出来,“死透了,都冰了。”

三人都面如死灰,面面相觑。

半晌,顾一方说:“不管她是怎么死的,毕竟死在了我们屋里,屋里没有监控,老邬又睡着了,没看到凶手,恐怕很难说清了。再者,我们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去,到那时,一切的证据和线索都找不到了,尸体也腐烂得无法鉴定了,那我们三个就谁也跑不了,至少是重大嫌疑人。所以,依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尸体处理掉,就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对他来说,只要你们没有看见我杀人,只要你们嘴上认同凶手另有其人,一切就还可挽回,哪怕你们心知肚明。

对于贾锐和邬广福来说,谁是凶手毫无悬念,傻子也能猜得到,至于是意外致死,还是故意杀害,就不得而知了。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马虎不得,然而又不得不马虎。

一墙之隔发生了凶案,一旦经公,他俩就算能免去刑事追究,也恐怕难保公职,多少年的艰苦奋斗,一朝化为乌有。

贾锐当然明白顾一方为什么要让他陪他出去走走,是为了拉拢自己,只要帮他把这件事遮掩过去,以后两人的命运就牢牢地捆绑在一起了。

邬广福当然也明白顾一方带贾锐出去的意图,是为了孤立自己,甚至可能陷害自己,一市之长的能力,可不是所谓的真相能匹敌的,况且还有贾锐这个帮手。

如果自己不与他们同流合污,必然会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只要自己加入他们,从此以后,三人就成了一个整体,用大锯都拉不开,以后即使是顾一方对自己再不满意,他也得照顾自己的利益。

当然,这里边存在着一定的风险,除了这件事可能暴露的风险外,还有顾一方目前的处境,随时面临被上级审查,他一旦落马,就无法保护两人了。

不过这个风险应该不大,就算顾一方落马,他也不会傻到把这事说出来,除非他想死。

“行呢,我同意。”贾锐首先表态,谁让他们敬爱的市长在自身的处境岌岌可危之时,在这穷山恶水之地,还如此色胆包天,饥不择食,做出这么一桩惊世骇俗的大事来呢。

“我也同意。”邬广福说。

“好!”顾一方似乎早有了主意,“那个女人很瘦,超不过一百斤,我们给她身上绑一条绳子,扔进河里,借助水的浮力一路拉着走,拉到森林里,找个地方藏起来。天这么热,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一堆白骨。”

三人将床单撕成条,结成一根绳子,捆绑在秦丛玉的两条胳膊下,两端露出两米多长。

贾锐出去视察了一下,确定外面没人,三人就“搀扶”着秦丛玉出了门。

到了河边,放倒尸体,慢慢地推入河中,贾锐和顾一方在这边走,贾锐牵着绳子的一端;邬广福从小桥上绕到河对岸,牵着绳子的另一端。

两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拉着一个不足百斤重的女人,加上河水的浮力,且是顺流而下,简直如闲庭信步。

暗夜中,万籁俱寂,只听到河水哗哗地响。

三人就这么“散步”到森林里,直到灌木丛封闭了河面,才将尸体从河里拉出来,贾锐和邬广福抬着又走了一段路,选了一个密林处,将尸体扔进密密匝匝地灌木丛中,然后沿原路返回,吹灯睡觉。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孩子睡觉沉,耿家硕一觉睡到天亮,直到同室的人起床开了门,清晨的冷空气窜进屋里时,他才醒来。

他坐起来发现妈妈不在,当时也没以为意,妈妈向来起得比他早。

以前在城市中时,即使是节假日,他睡着懒觉,妈妈也总是天还未亮透就起床了,她上班的地方没有节假日,所以起床后看不到妈妈,是他的生活常态,他早已习以为常。

但他不知道,妈妈昨晚没回来,而且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耿家硕离开床铺,拿着牙具和毛巾,到河边洗漱完,还是没见妈妈,他仍没以为意,以为她上厕所去了。

直到这屋的人煮熟了饭,大家一起吃时,他才有点慌。

这屋的八个人一起做饭吃,锅灶支在外面,因为里面没有炉子,再说也热得不行,所有住粮仓的人都在外面煮饭,好在翅人闲置的生活器具比较充足,每家都能分到一口锅,每人都能分到一副碗筷,尚有剩余。

饭菜很简单,“珍珠大米”入锅煮十来分钟就能吃,菜地里拔些蔬菜,切碎了当凉菜。

那个三口之家的女人招呼耿家硕吃饭,耿家硕问:“见我妈没?”

那个女人说没见,想了想又说:“你妈好像一晚上都没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