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江鸿源,23岁的在校大学生武俊丞也逃了出来。
他人年轻,肺活量好,气息长,平时不抽烟,不喝酒,还没找对象,没被世俗的声色犬马掏空身子,加上爱运动,肌肉发达,爆发力强,所以远远地把四个同伴甩在了后面,抢先一步钻入树林。
不知是翅人在树林里发挥不出高强的飞行本领,还是把他忽略了,反正没有追他。
他头也不回地只顾跑,没膝深的青草阻碍了他的双脚,他就尽量把步子迈得大一些,减少落地的次数;遇到挡路的灌木丛,就飞身跨越过去,全校百米跨栏的冠军可不是吹出来的。
一口气不知跑出多远,听不到身后的撕打声了,他才停下脚步,回头看时,翅人并没有追上来,同伴们也没有追上来,喘息片刻,决定寻路返回大部队。
可是,他再也寻不见他们挂好的青草路标了。
这一阵子只是本能地奔跑,根本无暇选择方向,而且林间树木繁密,长得又不规则,他也不可能锚定一个方向跑。
此时,他只能凭借着记忆,努力寻找他们来时的路径。
森林里有太多的似曾相识,每每觉得某处好像是他们来时经过的地方,可是走近了却找不到路标,青草齐刷刷地长着,连踩下的痕迹都没有。
转了大半天,他不得不承认,他迷路了。
得出这一结论,他感到了害怕,也有点后悔,自己凭借着运动特长,侥幸逃脱那群怪物的追捕,却没想到让自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时候,他反倒希望和同伴们并肩战斗了,那些翅人身体矮小,手脚细瘦,未必有多厉害,或许他们现在已经得胜,凯旋而归了。
凯旋而归?怎么可能?
罗杰、何其然和郭星宇先后被翅人从半空中摔下,摔得筋骨俱碎,还未反应过来,又被它们用丝绸布带捆了个结结实实。
战斗结束,翅人大获全胜,两人当了逃兵,三人成了俘虏。
但翅人似乎还不解恨,它们一拥而上,对三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好在被其他翅人及时拉开,不然三人非得交代在这儿不可。
三人已是遍体鳞伤,但内心的疑惑、恐惧和绝望,让他们无暇顾及疼痛。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到底是些什么人?
它们开始明明害怕着他们,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对他们展开了攻击?
难道只是因为他们吃了它们几个萝卜?
它们将要怎样对待他们?
杀掉?吃肉?喝血?还是焚烧祭天?
这些翅人看上去体型瘦小,不像是食肉动物,可转念一想,一百多斤的文明人,不是照样吃二百多斤的猪吗?
现在,在翅人眼里,他们就是猪,是猎物。
翅人们围着三人,它们的眼中分明闪烁着愤怒和仇恨的光芒,当这些光芒转移到那些因战斗而伤残或死亡的翅人身上时,又是那样的悲伤。
它们的眼中,竟然流出了眼泪。
它们其中的一些,有的跑到伤者跟前,咿咿呀呀地相互交流着什么,一边用丝绸裹缠伤口;有的扑到死者身上,发出了骇人的哀嚎。
三人隐约明白了,它们要报仇!
忽然有个翅人挥舞着一只铁锹冲向三人,被两个翅人死死拉住,它还在奋力向前,双脚隔空乱踢,口中嗷呜乱叫,一个貌似首领的翅人发出一声沉闷的呼声,它才安静下来,被别的翅人拉走了。
显然,它们也是有规则的。
翅人们用特殊的语言商量了一番,就把三人拖走了,关在一间石屋里。
这间石屋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器具,三人就像三只大蚕茧一样,横躺在冰冷坚硬的砂岩石地板上,动弹不得。
三人一直在呼救,一直在尝试与翅人沟通,但翅人始终置之不理。
显然,翅人不懂他们的语言,就像人类不懂动物的语言一样。
他们在翅人眼里,就像动物在人类眼里一样,是异类,是低等生物。
翅人把三人扔进石屋,就离开了,关上了木门。
几个窗户的木栅间投进阳光来,三人转动着头部,相互看着同伴,渴望从同伴那里获得一些心理安慰。
郭星宇啊呀一声:“疼死了,我的骨头估计断掉了,它们到底想怎么对付我们?”
罗杰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它们好像不是动物,小武可能说对了,它们是外星人,它们把我们当猴耍。”
何其然骂道:“小武那个兔崽子,跑得比兔子都快,还以为他很勇敢呢,白瞎了那身腱子肉!还有那个姓江的,狗玩意儿,让我们别跑,他却早跑得没影了。如果我们五人都在,五把匕首,拼上老命,说不定还能逃出去呢。都怪他,狗屁机长,自作聪明,如果不是他让我们拔萝卜,就不会惹怒翅人,它们开始对我们没有敌意的。”
郭星宇问:“现在怎么办?”
何其然说:“我哪知道啊?等死吧,他妈的,老子不想死啊!”
是啊,他不想死,他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
29岁的他,已经干了三年多的监理。
前两年的工程,甲方和施工单位是一家,根本没油水可捞,好不容易找到点吃口,马上就被甲方堵死了,他除了能领到每月三千多元的工资,再无非就是跟着工程上的领导蹭吃蹭喝,混个嘴油肚圆而已。
第三年,公司把他派到另一个工程上。
这个工程的施工方财大气粗,且出手大方,他入驻当天就收了一个大红包,之后隔三差五都有进账。
假如时间长了没进账,他就到工程上随便挑几个毛病,钱马上就到手了。、
可谓是财源滚滚。
不仅如此,他还认识了一位比他大八岁的女人,两人很快勾搭上了,由工作关系发展成为性关系。
那个叫白霞的微胖的女人,是给工地供钢材的,她买通了甲方的相关人员,买通了检测机构的相关人员,总是拿着正规厂家的样品送检,正式供货时却拉来小厂家生产的三无产品,这些年赚得可谓是盆满钵满。
何其然的存在,让她的这一系列操作受到了干扰。
每次送检,都要“监理见证取样”,这个规定与其说是为了防止供货商偷梁换柱,倒不如说是为了劳苦功高的监理们提供福利。
不然,监理的工资为什么那么低呢?
工资那么低,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愿意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