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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路小分队走了以后,剩下的人都留在原地。

昨天就已饿得头昏眼花的人们,过了一夜,反倒觉得不怎么饿了。

崭新的一天,带来了崭新的希望,仿佛给他们身体里注入了充足的能量。

他们又活蹦乱跳起来。

他们猜测着搜救人员迟迟不来的原因。

有的认为他们搜错了方向,南辕北辙。

有的认为他们的搜救力度不够大,人员不够充足,设备不够先进,所以推进得比较缓慢。

有的认为他们还没正式开始搜呢,在这个凡事都要“开会研究一下”的时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开个会说不过去。

既然要开会,就要召集各方面的人,大大小小的领导,各环节的专业技术人员,这不都需要时间吗?

说不定哪个领导不在当地,还得等呢,干事情可以领导不在,开会不能没有领导,领导是主心骨,主就主在这里。

就算所有的人都齐了,也免不了要展开热烈的讨论,提出若干方案,举手表决。

然后才是组织力量,开展搜救工作。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人们越说越离谱,明知道实际情况肯定不是这样的,但谁也不纠正,反而添枝加叶,这个说,那个补充,像说群口相声似的,热闹非凡。

“开会先得布置会场吧,所有的桌子,椅子,都要摆放得整整齐齐,横平竖直,拉着线摆放矿泉水瓶和人名标牌,要精确到毫米,没两个小时完不成。”

“还要拟定会议流程,哪些人先入场,哪些人后入场,哪些人先发言,哪些人后发言,都是有规矩的,乱了规矩,是要出大问题的,这可比一场空难严重多了。”

“是啊,发言还得准备讲稿,这不都需要时间吗?”

“大领导讲完话,中领导讲;中领导讲完,小领导讲;小领导讲完,小小领导讲,最后才能轮到真正干事的人讲。”

“讲完以后,领导一拍桌子:不行!又得重来。”

“重来之前,不得中场休息一下吗?喝个茶,吃点甜品,相互增进一下感情什么的。这一下午时间哪够啊?”

“哈哈,这是必须的!”

……

陈平解释:“这些都是有紧急预案的,模拟过无数遍,早已形成了固定流程,一旦出事,立刻启动,根本不需要临时开会研究。”

有人拍着陈平的肩膀说:“嗐,陈机长你真是个实在人,听不出他们是在讲笑话吗?咱们听个乐就行了,那么认真干嘛?不过这些情况,普遍存在啊,要想人不说,除非己不做。”

陈平便不再制止他们,遇到这种事,他们有点情绪在所难免。

顾一方在听这些话的时候,脸色一点一点地黑下来,怒气一点一点地在胸中蓄积。

听口音,那几个说“群口相声”的人,都是西秦市人,做为他们的父母官,他觉得他们简直是在侮辱他,是在挑衅他,一定是背后有人使坏了,有敌对势力渗透了进来。

在他任职市长期间,无一日清闲,无一刻不为人民谋福利,日夜操劳,废寝忘食,带病工作是常有的事。

短短几年,让落后的西秦市改头换面。

往大了说,推倒了多少危旧平房,建起了多少摩天大楼,光是景观河两岸新开的楼盘,就能让近百万人安居乐业;打造了多少产业园区和旅游景区;在东西南北距离不足三十公里的市区修建了两条轻轨,大大方便了市民出行……

往小了说,市容整洁了,街道亮堂了,那些占道经营的小商贩不见了,违章停车不存在了;商铺的招牌都整齐划一,同样的色彩,同样的字体,把“文明城市”的称号领了回来;把“优秀旅游城市”的雕塑立了起来,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领导和专家前来观摩……

再说民生福利方面,且不论别的,单是这个人口不足五十万的小城,像赵德亮一样登上福布斯排行榜的就有好几位,市民人均收入连年翻番。

他自觉很对得起他们,他们应该对他感恩戴德才对。

昨晚那个叫秦丛玉的女人的表现,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至于存在的一些问题,那是上届领导的遗留问题,况且都是前进中存在的问题,无关大局,无伤大雅,况且他都在积极改善。

如果放在古代,像他这样勤政为民的好领导,百姓是要给他立生祠和功德碑的。

这时,他扫过人群,在人群中找到了秦丛玉,他把威严的目光投到她身上。

秦丛玉昨晚得了江鸿源的两块面包,一早她和儿子分吃了一块。

她吃了小部分,儿子吃了大部分。

剩下的一块,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送给顾市长。

这一阵子,她听到人们调侃领导开会的事,大呼过瘾,一时激动,差点把自己遭遇的不公,一股脑地说出来,可忽然看见人群当中的顾一方,他的脸色很难看,想到李书记的话,才急忙制止住自己的表达欲。

就算要表达,也要向着市长,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

真是的,差点忘了自己的任务。

就算她和这些人再怎么共情,可主宰自己命运的,只有顾一方。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几次想开口,可是那帮人说得热火朝天,这个还没说完,那个马上接住话头,怯懦的她,根本插不进去话。

这时,她看到顾一方正在看着她,那目光里有责备,也有求助和鼓励,她的勇气倍增,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大喊了一声:“你们不要凭空造谣!”

这一声吓住了正在说“群口相声”的人们,也吓住了她自己。

她只是想稍微大声一点,以便让人们听到她的话,可是身体太过虚弱,长久的压抑让她的语言系统退化,为了让声音能够冲破喉咙,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

人们都住了口,疑惑地望着她,听她的口气,像个领导;可看她的样子,又最不像领导,那张苍白的,憔悴的,疲惫的,色调不太正常的脸上,写满了卑微、无助和懦弱。

儿子家硕也不安地望着她,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呼一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