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净修长的手指抵着车窗,谢忻燃的耳朵还被人揪在手里。
看着他红得滴血的耳尖,赵听雨心虚地抿抿嘴。
——也......也没用很大力气吧。
淡淡的木质香调混着皂粉味道,在逼仄的车内空间里,比空气清新剂还要清新几分。
谢忻燃身上的香味很淡,不像香水,倒像是沐浴露和洗衣液等混合出来的复合香气,隐隐约约的,不凑近的话,很难闻得这么真切。
所以每当赵听雨闻到这个味道时,她就知道——
两人之间的距离过近了。
她往车座另一边挤了挤,松开手指。
指尖乍离开柔软温热的耳朵,没了捏着东西,有些空落落的。
赵听雨下意识地摩挲手指,见谢忻燃依旧没有回自己位置坐好的打算,她抬起手,轻轻推了推男人的肩膀。
“我都松开了,还横在这干嘛,你......你赶紧找个地方停车,堵在个路口,小心一会被人贴罚单。”
谢忻燃嘴角翘起,抵着车窗的手指重新摸回方向盘,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扫了眼车窗外,与上次来时不同,这一次,路边的停车位都被人占了个严严实实,顺着马路望过去,清一色的车屁股。
趁着赵听雨低头看手机,谢忻燃轻轻抬起手,装作不经意间碰了碰耳朵,有些怅然。
——啧,怎么不多揪一会呢,疼点就疼点呗。
顺着路口看过去,胡同深处,朱红色大门微微敞开。
谢忻燃偏头,将后座的围巾递到赵听雨怀里,低声嘱咐了一句。
“我先把你送过去,再去停车,看着点路口那台阶,路上全是水,别又摔了。”
“谢忻燃!”
————
双手揣在羽绒服口袋里,谢忻燃指尖摩挲着车钥匙,眼眸低垂,目光落在地面上大大小小的水洼上。
前些天刚下了场雨夹雪,今天堪堪回温,中午日头高些,路面上的冰大多化了,只留下一地水渍。
离朱红色大门越来越近,院内银铃般的笑声听得越真切。
谢忻燃加快了脚步。
小院内焕然一新,原本有些破旧的铁笼子都被替换掉,取而代之的是宠物医院同款的恒温氧舱笼,内部配有紫外线消毒灯,外面还铺了层厚厚的隔热垫。
角落处堆着几箱狗粮猫粮和罐头,几只被放出来的猫正围着猫粮袋子打转。
院内的梨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看起来有些萧瑟,见谢忻燃进来,树上的白猫微微抬头,接着慵懒地趴了回去,像是认识他一般。
“哇,梨花生了五只小猫吗?”
谢忻燃微微挑眉,看向屋外蹲着的女孩身影。
梨树底下的石桌边,几个藤椅上都沾了些落叶,冬天太冷了,老婆婆和丈夫很少在院子里坐着。
赵听雨蹲在保温箱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箱内五只刚满月的小奶猫。
“是呢,上次你们还没走几天呢,就生了。”
打量着院内的氧舱笼,老婆婆满脸新奇,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感激地对赵听雨念叨道。
“哎呀,真是麻烦你们医院了,这一个多月,小谢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带着工人量尺寸,这几个笼子很贵吧,还带加热呢,今早上才刚刚装好......”
赵听雨诧异抬头,有些纳闷。
“小谢......?”
“婆婆。”
谢忻燃轻咳一声,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赵听雨愣住的表情。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光顾着在这看小猫了,我正想问小赵你怎么没来呢。”
谢忻燃弯唇一笑,乖乖交代道。
“我刚刚去停车了,安装工人们都走了?”
他早上只来看了一趟,等工人们到齐后,就离开小院去了花店。
提起安装笼子的工人,老婆婆拍拍大腿,恨铁不成钢道。
“哎呀,那帮孩子才倔呢,我说让他们留下来吃饭,一个个的安完笼子就溜走了,我就洗个菜的功夫,出院子一看,连个人影都没了。”
说罢,婆婆强调了一句。
“等会你和小赵可一定留下来吃饭啊,我和老伴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呢。”
赵听雨蹲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她眨眨眼,疑惑地看着谢忻燃。
男人若无其事地扫她一眼,目光落回婆婆和蔼的脸上,点点头道。
“听小赵的。”
突然被cue到,赵听雨有些不知所措,她瞪了谢忻燃一眼,对上婆婆期待的表情,摸摸鼻尖。
“啊......在这吃会不会太麻烦您。”
屋内,精神矍铄的爷爷攥着带水珠的菠菜探出头来,乐呵呵地招呼道。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要不是你们忙,我和老太婆还想请你们医院的人来聚聚呢,这一个月可真是麻烦你们了,光是那几只狗的绝育......”
?
绝育?
谁绝育?
赵听雨猛地站起身来,目光落在那几个崭新的狗笼子里。
因为走得小心,步幅还小,赵听雨其实没比谢忻燃早来几分钟。
加上她一来就被婆婆安排着撸猫,都没注意到笼子里关着的那几只没精神的狗。
依稀记得上次来时,那几只狗格外嚣张,关都关不住,
不过现在的笼子里,那几只汪汪叫的大狗全都没了神气,精神缺缺地趴在笼子里,脑袋耷拉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那齐刷刷的表情,一看就是刚绝完育不久的模样。
赵听雨眨眨眼,提取着他们对话里的有效信息。
所以......她崴脚休息的那一个月里,谢忻燃都在忙这些?
这宠物医院里没了她,就只剩苏桁和漾漾了,漾漾主攻猫狗皮肤病方面,所以这么多狗——
都是师兄噶的......
想想苏桁皱着眉头的样子,赵听雨就忍不住想笑。
——啧,师兄这辈子别想踏进这个院子了。
——等到那些狗恢复了,估计得追着他咬。
从幸灾乐祸中回过神来,赵听雨目光落在一旁揣着口袋的男人身上。
不是......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放下手里的小奶猫,赵听雨暗戳戳地凑到谢忻燃身边,拽拽他的衣角,忿忿道。
“你过来。”
衣角被人轻轻拽动,谢忻燃心情颇好,他压住嘴角笑意,装模作样地摇摇头。
“不过去,耳朵还疼着呢。”
“你不说拉倒,我去问师兄。”
“出去说。”
“出去干嘛,在这说就行。”
听着赵听雨诧异的语气,谢忻燃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耳尖。
“给我留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