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俩人都默默无言。
本来我是想问几句闲话的,结果大爷一声不吭,咱也不敢问,也不敢说。
兜兜转转,最后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停下来。
仔细看,能发现那一人多深的杂草背后,是一扇玻璃门,门把手都朽烂了。
保安大爷头也不回,对着那丛杂草幽幽说道:“就是这里了。”
他说话声音非常慢,引起我警惕。
这大爷身上有点阴气,但是不多。
很可能是长期在这工作沾染的。
我点点头:“多谢大爷,不过怎么入口这么多杂草呢?”
大爷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这里废弃很久了,最近地库在修缮,也不停车,当然长草了。”
说完,他又转过头,背着手,微微躬着背走开了。
我咋咂舌头,也对,不走人可不就长草么?
“哎,外卖净送些稀奇古怪的地方。”
我摇摇头,看到地上有根棍儿,便捡起来,在草丛打了两下。
没法,羊城这地方潮湿闷热,多蛇。
用棍子给自己拨开一条路,我上前推门。
一上手,我禁不住倒吸冷气。
玻璃门凉的扎手。
“咝……怎么这么冷?”
手臂上,鸡皮疙瘩已经肉眼可见地立起来了。
玻璃门是平推内开的。
我使劲推了一下,发出卡拉咔拉的声音,原来是里边有类似石子的东西给卡住了。
低头仔细看,原来真是一块混凝土碎块,刚好卡在门框处。
我弯腰拿小树枝使劲捅,不捅开也进不去啊。
忽然我背上毛愣愣的,感觉有一道风嗖地从我脑壳上刮过去。
“喵呜!”
一声凄厉的猫叫,接着后背被踩了一脚,力气还不小,直接把我蹬地往前一个趔趄。
咕咚!
脑门直接撞到玻璃门上,又凉又痛。
“草!”
我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抬头一看,是一只大黑猫,肥得没边儿了,两只绿油油的眼睛被腮帮子上的肥肉挤成一条缝。
黑猫正挂在一棵树上,两只大胖爪子抱着树枝晃来晃去。
“嘿?!肥猫,身体还挺灵活!”
我眼睁睁看着黑猫跳到树上,正准备拿树枝捅它一下报复回来,却见树冠里有一条灰不溜秋,身上带着一圈圈花纹的蛇爆冲而出,嘶鸣着和猫打了起来。
冷汗再出一层!
这么看来,黑猫还救了我?
这蛇估计藏树上很久了,稍不留神惹这位大爷不开心,咱就得挨一口,搞不好还得去医院打血清。
后怕使然,我忍不住抖了个激灵,浑身再起一层鸡皮疙瘩。
蛇和猫打得很凶,一个扭曲有力,浑身腥臭,一个肥肥胖胖凶神恶煞呜哇乱叫。
蛇缠着猫,猫撕咬蛇,咕咚,从树上滚下来,咕噜噜滚到一边草丛里,战场离我越来越远。
我松口气,准备再去开门,啪嗒,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下来。
我凑上前一看,黑乎乎,当中有个红眼,竟然是个摄像头。
“谁会在这里安装摄像头?日怪!”
我没管摄像头,小心避开,将卡门的混凝土块弄开,推门走进去。
很逼仄的空间,不见天日。
再加上羊城湿度大,地下通道入口处,一股霉臭味扑鼻而来。
两侧墙壁,都爬满了灰绿的菌斑。
角落里,还有一滩黏糊糊的液体。
台阶上,到处都是垃圾袋、便当盒,甚至还有用过的子孙袋,说它是垃圾场都不过分。
小心避开垃圾,打着手电筒,一级一级走下去。
越往下走,环境温度越低。
我穿着短裤短袖,在外面热得流汗,到这里,竟然连打两个喷嚏。
地下通道安静的要死,我的喷嚏声被放大成雷鸣,不断在四周回荡着。
墙壁上,霉迹斑驳,甚至还有尿渍、呕吐物。
不过在网上看,我看到几条积满灰尘的线,有电线也有网线。
走过20级台阶,终于脚踏实地,来到负一层。
负一层停了几辆车,都是僵尸车。
好像当初尸体就是在这一层发现的。
我咽口唾沫,看着黑黝黝的地库,一会儿去瞧瞧吧,先把工作做完。
再往下走,到了负二层,霉味更重,潮湿冰冷。
负二层比负一层更黑更空旷,其实也是停车场,只是看样子,从没用过。
我很顺利地找到电梯,将外卖放在指定地点,心里默默嘀咕:“不管你是人是鬼,祝你吃饱喝足,心情美好。”
放好之后,我就在四处转悠。
毕竟这里和小金的事有重合的地方,也不知道黄全是故意安排,还是纯属巧合。
转着转着,我发现这里有几个小房间,都是那种一人宽,一米九左右的暗红铁门。
按照我的经验,这里多半是杂物间。
其中一扇铁门,距离放外卖的地方不远。
别的门都关着,只有这扇门,开了一道缝,里面还有微光闪烁。
我悄悄靠近,靠在门缝旁的墙边看进去。
很吃惊,屋内并不杂乱,甚至布置的挺温馨。
粉色的壁纸,廉价但干净的塑料简易抽屉柜,柜子上还摆了一盆绿萝。
某个抽屉把手上,挂了一只巴掌大的玩具熊。
抽屉柜旁边,是廉价的电脑桌,桌腿还用木条加固过。
发出微光的,是桌上的一台电脑,屏幕比较老款了,不开灯的情况下,看一会儿眼睛就会流泪。
好像是一个视频网站?
怎么会有女孩子住在这里?
“你在这干嘛?”
猛不丁,背后又传来声音。
这吓得我心脏差点冲出嗓子眼,噗通噗通一阵狂跳。
回头一看,是那个保安大爷,神不知鬼不觉又来到我身后。
我手机光打在他脸上,惨绿惨绿的。
“大爷,咱走路不带声嘛?”我暗自腹诽。
“你在这干嘛?”他口气僵硬地问。
“看到这门开着,好奇来瞅瞅。”我回答,“大爷,这儿还住人呢?”
“嗯,你饭送到了吗?送到就走吧。”大爷盯着我,跟防贼一样,似乎我不走,他就不走。
“您认识住这里的人吗?。”
我再次试图撬开老头的嘴。
“饭送到了,就走吧。”大爷重复。
“……”
几次较量下来,确信没法从他嘴里得到点有用的信息,我很是无奈地准备离开。
我走一步,大爷跟一步,我俩刚走十几米,身后的小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