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过来的是一位身着暴露的白人女性，看样子是刚从场子里被喊过来的，衣服都没换，胸前半个球都漏在外面，浓烈的香水味简直让李焕都没办法呼吸。
李焕忍住强烈的不适，和这位脱衣舞娘攀谈起来。
这位脱衣舞娘名叫露丝，今年二十四岁，长得确实比较着急，看起来根本不像二十四，四十四都有人信。
露丝和灯塔国绝大多数底层妇女一样，独自抚养自己的三个孩子，至于三个孩子的父亲是谁，露丝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看到她一怀孕，男人们就自动消失，由于灯塔国对堕胎规定十分严格，露丝也就只好把孩子生下来。
露丝平日里靠着在酒吧里跳脱衣舞赚钱养家糊口，再加上灯塔国的福利政策相对完善，特别是对于单亲妈妈有格外的优待，露丝和三个孩子的生活倒也勉强过得下去。
“收入的话不怎么固定，客人多的时候一个月可以赚个四五千刀，客人少的时候一个月也就赚个三千刀。”露丝吐着烟圈对李焕回答道。
李焕点了点头后对一旁的程亚楠转述了一番，当程亚楠听到露丝才二十四岁就有三个孩子时，当即也是大吃一惊。
“那你名下有多少套房子？”李焕见露丝手里的香烟烧尽了，当即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包软中华，递给了对方一支。
“这烟抽起来感觉不错。”露丝点燃香烟后对着李焕称赞道。
“我名下有三套公寓和一套别墅，另外米奇也有一套。”露丝想了想继续回答道。
“米奇？我就问你名下有多少套房子就行了。”李焕提醒道。
“哦，米奇是我养的狗，我也不知道我狗狗的房子算不算我的房子。”露丝也不纠结，反正这过来就是为了八十美刀，左右不过二十分钟的事情，回答完还得回去继续跳脱衣舞呢。
“fuck。”虽然对灯塔国房地产市场的泡沫有所准备，可当听到露丝说她家的狗都能买房时，他还是忍不住冒了一句粗口。
“那每个月还多少房贷？”李焕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问道。
“也就两千多刀。”露丝想了想后回答道。
“才两千多刀？”李焕有些不解的问道。
加上她家狗名下的那套房子，露丝名下相当于有五套房子，这五套房子只要一个月还两千刀，那这还到啥时候？
“都是中介帮我办理的，反正购房不用首付，只需要每个月按时交房贷就行，房子到手之后可以出租，也可以再抵押给银行，我呢拿着银行给我的钱还房贷和买房，只要房价一直在涨，我就没有任何压力，到时候只要我把房子一出手，就不用再当着那些老男人面前脱衣服了。”露丝很是憧憬的说道。
李焕听完整个人麻了，虽然上辈子在灯塔国留学的时候就见识了灯塔国房地产泡沫破裂时的悲催景象，可当他真的亲耳听到这些话时，李焕还是被震撼到了。
还在还房贷的房子放到银行里面去搞抵押贷款，然后这些拿着这些抵押贷款去还房贷和购房，这么他妈的不就是一个典型的庞氏骗局嘛？
当然只要房子能一直涨下去，露丝或者说整个灯塔国的房地产市场就能一直持续下去。
可问题是，这世界上有只涨不跌的商品吗？即便有那也不是房子，说到底房子是要用来住的，当韭菜的数量跟不上房子的数量时，就是这个泡沫破裂的时候。
如今的露丝还想着等房价再涨一波然后就把房子出手，自己拿着回笼的资金享受生活。
可如果房子一旦跌了呢？甚至不需要跌，只要购房的人稍微少一点，这个庞氏骗局就会彻底崩盘。
当泡沫破裂时，露丝这样的普通家庭根本不可能承担巨额的房贷，迎接她的只有破产，她不仅输掉了现在，更输掉了未来。
看着对面的露丝还在一脸憧憬着自己的未来美好生活，李焕不禁一阵唏嘘感慨，结果已经注定，任何人都没办法改变了。
“好了，谢谢你的配合。”李焕笑了笑后对露丝说道。
“不客气，你花了钱的，酒吧就在边上，欢迎你的光临，我的东方男孩。”露丝给李焕抛了个媚眼后说道。
露丝说完从丁胖子那里领了八十美刀就匆匆离去，想必还得到酒吧去继续自己今晚的工作。
一旁的程亚楠听到二人的谈话，早就已经惊得目瞪口呆，都说国内的房地产商胆子大，可和灯塔国的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你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程亚楠写到后面都不敢记下去了，现实世界太魔幻，让程亚楠不得不再次确认道。
“谈话还在继续，听听其他的人都怎么说的。”李焕只能对程亚楠如此说道。
随着谈话的继续进行，李焕和程亚楠慢慢变得麻木了，一个毫无收入的无业人员可以买下几套房子，这些灯塔国的房地产中介人员胆子之大，手段之野，着实超乎人的想象。
无业人员没有收入证明，没关系，中介人员可以帮你搞定一切，伪造个人工作证明和个人资产信息，只要你敢签字，他们就敢把房子卖给你，反正一切有银行兜底，中介人员只收取中介费。
至于房贷问题，那更没关系，前几年基本算是零利息，十年之后才采用浮动利率，至于十年后还不起贷款，那是银行的事情，反正中介费已经赚到手了。
三十个人聊完，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李焕是口干舌燥，程亚楠是手臂酸麻。
可相比于身体上的劳累，两个人是真的心累，不得不说，灯塔国的同行给他们二人是好好的上了一课。
三十个采访对象中，名下房产最多的有八套，最少的也有两套，可他们的收入最多也不过三千美刀，有的人压根就没任何收入，就是靠着政府的福利度日，就这种人能贷到款买到房，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这下能明白你为何说灯塔国的房地产市场存在系统性危机了，这是一场海啸，足以毁灭一切的金融海啸。”程亚楠不无担心的说道。
“行了，咱们就别白操这个心了，即便是海啸，淹的也是灯塔国。”李焕安慰道。
李焕见已经很晚了，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李焕掏出一百刀给丁胖子，让他送自己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