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庆阳。
张良臣的部将姚晖打开城门投降,陕西地区得以平定。
“张焕怎么样了?送回来了吗?他伤得重不重?几天能到?“子薰准备了很多上好的药材,治内伤的、治外伤的全都有。
“要不让戴医生去庆阳看看?好得差不多了再回来?”长途颠簸,加重伤势就不好了,只要活着,子薰就放心了,创伤可以慢慢医治。
不急,活着就好。
子薰要的只是一个肯定的答复。
张焕还活着吗?
”咱让徐达、汤和回应天休整,到时候张焕就回来了”。
这么说,张焕还活着。
子薰差点儿高兴得手舞足蹈,不过得注意形象,自己现在是循规蹈矩的小林子,不能露出破绽。
“为了救出张焕,咱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有人想趁机揩油,邀功请赏。
子薰眸中含笑轻嗔一声,走到书房门口向外望了望,殿门关着,又侧耳听了几秒,四周安静得很,没有急促的脚步声,放下帘子,快速回到他跟前。
“闭上眼睛”。
“……”他先是无语惊诧,继而顺从合上双目,悠然等待她的入侵。
捧起他的脸,霸道而热烈的吻直直落下,香舌轻叩,缓缓滑入,急切地寻觅着他,痴缠着他,吸吮着,迎合着。
浑身酥麻,欲仙欲死,让他忍不住轻哼一声。
如果不是在白天,咱真想……
他用力压下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欲望,起身而出。
上位提前布置下庆功宴,为徐达、汤和接风洗尘。
子薰寻了个理由找戴思恭入宫,让他提前做好准备,给张焕治伤。
关于在何处建都的问题,上位再度召集群臣讨论。
元朝的残余势力尚存,群臣提出的建都方案仍主要着眼于中原的城市,长安、洛阳、开封和北平成为备选。
上位认为,在中原建都,已经不符合当前形势的变化。
主要症结还在于财力的问题,中原这些城市久经战火,民力尚未得到休养生息,无法提供足够的财源供养一座都城。
如果所需物资全都从南方运出,水陆转运耗费巨大,会加重江南百姓的负担。
定都北平的话,元朝的旧宫殿需要扩建,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经过多方辩论,上位提出在家乡临濠建都的想法。
应天形势险峻,易守难攻,是都城的理想选择,但是距离中原有点儿远,不便于朝廷控制天下,而临濠距离中原比较近一些,正好可以弥补这一缺陷。
淮西将臣的心中那叫一个欢欣雀跃,在自己的老家建都,这真是上天的福荫啊。
苍天有眼啊,苦尽甘来了!
众臣没有异议,上位下诏,以临濠为中都。
数日后,徐达、汤和回到应天,却不见张焕的身影。
一封辞职信交到上位手上,又被转交给子薰。
他竟然敢撂挑子不干!!
胆肥了是吧?!
掘地三尺,也得把他找出来,让他尝尝我鞭子的厉害,子薰气得直发抖,她真的怒了,“石头,你去找张焕,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老大,他那么多心眼儿,要想躲着,我怎么找得到啊”,石头恨不得下跪求饶。
“他老婆孩子不都在应天吗?去问,去他家门口蹲点儿,不信堵不住他,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老大,他信上怎么说的?”
“他说没脸见上位”。
”老大,可能他就是觉得丢面,丢不起这个人,他什么时候办差不是漂漂亮亮的,老大你想想”。
“那怎么办?就由着他在外面瞎晃荡?”
“老大,可能他过段时间就想通了,在哪儿混也比不上在皇上跟前当差啊”。
你倒明白,子薰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找,找到之后立马押回京师”。
“遵命,老大”。
上位真是胸襟宽广,张焕跑了,他竟然只是一副没想到的震惊表情,之后便没了下文。
下一道海捕文书,什么人捉不到?
思来想去,子薰觉得这个法子见效最快,可是上位不答应,直摇头。
“他只是请个假,休息一段时间,又没犯错,咱为什么要下令抓他?”
“他万一不回来呢?”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少了他一个黄豆芽,咱还能不吃菜了?”
这是气话,子薰不敢再继续说下去,怕挑起上位的怒火。
他一发怒,后果很严重。
子薰晓得的。
上位眼下最关心的人才问题,虽然多次下旨并在各地张贴榜文,广揽人才,可还是不够用。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上位所需的人才并不仅限于饱读经书的儒士或者官吏,只要有一门精通才艺,都欢迎举荐。
比如,善于经商的富豪,善于耕田的农户,处事练达之人,博学老成之人,精通术数之人,贤良方正之人……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基本上,在某方面突出优点的都可以毛遂自荐或者找人荐举。
有的直接任用封官,有的经过考试根据成绩而定,也有的人不能胜任其职被换掉。
这么多陌生的面孔进入各级机构,如何有效管理是个难题。
上位为此很伤脑筋,李善长缠绵病榻,太子只有十五虚岁,上位压力山大。
子时睡觉,卯时上朝,睡眠严重缺乏,上位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哪怕梳头宫女动作极轻,梳子上仍挂满头发,触目惊心。
“能不能让杨宪分担一些”,子薰在四下无人之时偷偷地问。
后宫不可干政,宦官更不能,这是铁律,后宫之内,无人例外,哪怕贵为皇后都不可以。
“嗯,咱也是这么想的,刘先生是指望不上了,早朝时咳嗽起来”,上位面露不忍,“如此聪慧之人,怎么不知道好好调养“。
刘先生一心为上位分忧解难,全心全意关注着朝中之事,哪得片刻松懈?
“中都曼衍, 非天子居也”
刘先生认为中都无险可守,不适合建都,上书反对。
上位免了刘先生的早朝,让他先养好身体再说,然后把刘先生的奏折放到一边,没有理会。
上位有着自己的看法,“临濠前江后淮,以险可恃,以水可漕”。
李善长等淮西大臣极力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