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刘辰等人去招降方国珍后,朱元璋忙碌的节奏终于有所缓解,正逢元宵节,竟然提议带子薰去看永康迎花烛。
高兴得手忙脚乱,换了一件又一件衣服,子薰不自信地问着:“穿这件怎么样?要不这件?”
来了这么久,第一次和他一起上街,子薰兴奋之余,还有些紧张,担心给他丢面子。
其实,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地,他不是以吴国公的身份出去参加活动,纯粹是微服私访,出去游玩。
“再不去,可就晚了”,他轻松地笑着,胡大海传来捷报,顺利攻克诸暨,他下令谢再兴留下驻守,胡大海继续追击。
而且,谢再兴派人找到了戴思恭,正在来婺州的路上,终于不用再瞒着了。
子薰手忙脚乱地穿上一身男装,“走吧”。
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为找到最佳观看位置,子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朱元璋一把将她拽住,低声道:“别乱跑”,然后再也不肯撒手,紧紧握着子薰的手。
看到两米多高的迎花烛,子薰忍不住惊叫连连,“这么高,你看,哇,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不远处一位中年妇人向这边急匆匆走过来,在旁边头发全白的婆婆停下,急切地问道:“吴婶儿,朱半仙给你的方子还有没?我家老二……”妇人说着哽咽起来。
“有,别哭了,这就回去拿”。
朱半仙,难不成她们说的朱神医?药哪儿有乱吃地,想到这儿,子薰连忙热心地叫住她们:“不如直接去找朱神医看看,我们这儿有马,骑马去很快”。
两人诧异地看了子薰两眼,没有理会,径自走了。
“朱半仙要是还在世,哪儿还用得着到处找方子?”
“说得是呢”
子薰怔在原地,朱元璋拉起子薰,“走吧,咱们回去”。
“朱神医去世了?”子薰问。
他没回答,一心只顾着快点儿往回赶。
子薰顿时明白了,怪不得他一直找各种理由推脱,原来是因为朱神医已经离世。
造化弄人,偏偏就这么巧,也许自己真的治愈无望了。
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自己一向善良,为何天不遂愿呢?
“不哭,肯定有别的医生能治好你,朱神医有一位高徒,戴思恭,出生于医学世家,尽得朱神医真传,人已经找到了”,他轻轻拭去子薰脸上的泪。
“在哪儿?”子薰问。
“从诸暨来,今天能到”,他答。
“谢再兴找到的?”子薰问。
“没错,他真是咱的福将”。
有紧急军务需要处理,又不能把子薰一个人放下,只得带着她去行省署衙。
陆仲亨发兵衢州,出师不利,请示下一步行动。
刚到署衙门口,李梦更正带着两个行省办事人员往外走,见到朱元璋,立马停下来行礼,“上位,如夫人”。
三十多岁,身材削瘦,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黑亮有神。
“到了诸暨,好好配合谢再兴,不能逞强起争执,遇到事情可派人回禀”,朱元璋叮嘱着,“他说话慢,你口齿伶俐,让你去,是为了帮他,别跟他抢话,那儿紧挨着张家,你们一定得配合好,别让张士诚钻了空子”。
“请上位放心,微臣一定全力配合谢将军”。
朱元璋微微颔首,又补充了一句,“丢了诸暨,军法从事”。
李梦庚神色一凛,领命去了。
子薰知道他那句军法从事意味着什么,诸葛亮挥泪斩马谡,一时间烦忧顿起,心神不宁。
他故作轻松,转移话题,“戴医生下午能到。”
又往里走了几步,胡三舍带着一个蒙古人模样的随从西边出来,十分熟络地上前打招呼,“叔,婶儿”。
朱元璋脚步没停,应了声,“三舍”。
那个随从见到子薰,眼里一亮,嘴里冒出两句话。
子薰没听懂,也没放在心上,以为那人是在和胡三舍说话。
朱元璋也没理会。
在议事厅门口,文英带着子薰去了旁边一间安静的屋子。
“干娘,喝茶”,文英近来长高了不少,一股从容、干练之气渐成。
“邵佐没跟你在一起?”子薰问。
朱元璋原本把他们二人都安排在这里当值。
“他觉得这里没意思,求义父让他去了马场”,文英回答。
邵佐好武,文英文武兼修,两人有所不同。
其实,很多时候,子薰也觉得,钰瑶嫁以后给文英更为稳妥些。
可是,感情的事很难说清楚。
从当前的情形看,钰瑶显然更喜欢邵佐。
邵佐剑走偏锋,一心练习骑射,再加上得天独厚的习武天分,同龄人中鲜少有人能与之匹敌。
“给钰瑶写信了吗?”子薰问。
文英略显落寞地笑了笑,“宋师傅留的作业多,没抽出时间写”。
“哪位宋师傅?”子薰没听说给文英专门找了师傅。
“宋濂宋师傅是浙东四先生之一,现在是郡学的五经师”,文英言语之间溢满自豪。
“浙东四先生,刘基”,子薰心中一震,大名鼎鼎的帝师刘伯温。
“刘先生在处州,义父已经有了安”,文英所言不虚,朱元璋已令耿再成带兵南下,驻扎在黄云山,随时准备夺取处州。
刘伯温的家长青田此时属于处州管辖。
“两位老先生都是博学多才之人”,文英一脸向往之色。
子薰以前看过有关刘伯温的电视剧,当时就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有学问有才华真好啊,现在竟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在做梦,很快能见到神机妙算的刘伯温了吗?
从此以后,凌川哥哥岂不是如虎添翼?
每到动情处,子薰总是认定自己心上人是凌川。
正当子薰心潮澎湃之时,吱呀一声,门开门了,是朱元璋。
文英立即懂事地退出。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他拿起茶杯,猛喝了两口,刚才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商定让陆仲亨先撤回来。
“刘伯温刘先生”,子薰见他喝得急,忙为他怕拍背。
“善长也向咱推荐这位老先生,二十一岁考中进士,不简单啊”,话虽如此,看样子,他的兴趣不是特别浓。
“听说刘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神机妙算”,子薰担心他错过,在这个游戏空间里,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咱听说他是石抹宜孙帐下的谋士”,他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