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子薰为前路忧喜交加时,一个重磅消息传来,让朱元璋连声叫好。
元朝在江浙行省的最高长官是左丞相达识帖睦迩,当时张士诚向元朝投降就是经过此人办理的,苗军元帅杨完者当初进驻杭州也是奉了他的命令。
杨完者自恃有功,不太听话,达识帖睦迩心生一计,决定和张士诚联手除掉杨完者。
不知是达识帖睦迩过于天真,还是张士诚演技高超。
没了杨完者的牵制,达识帖睦迩如何保证张士诚更听话?
数年后,达识帖睦迩在张士诚的逼迫下自尽。
张士诚早已对杨完者镇守的杭州、嘉兴垂涎三尺,多次发兵攻取,屡遭失败,与达识帖睦迩一拍即合。
七月,达识帖睦迩谎称派张士诚进攻建德,实际上张士诚暗中派部将带大队兵马开赴杭州,突袭杨完者大营。
杨完者奋战十余天,没能突围,被逼自尽,驻守桐庐的三万苗军将士投奔文忠。
扫除了进军浙东的一大障碍,朱元璋觉得是上天在帮他,也是在帮子薰。
他们两人为了去婺州找朱神医,都盼了太久。
夜里,他眉眼带笑,细细打量着子薰。
这个眼神有点儿瘆人,子薰赶紧去照镜子。
只听他喃喃低语,“难道是天意?”
子薰放下铜镜,转头问道:“什么天意?”
“当生天子“,他微合双眸,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子薰知道他白天辛苦,走过去为他按摩。
“只要能生孩子,我 愿一生斋戒”,子薰语气坚定。
当不当天子有什么重要?一个疯和尚的话岂能当真?只盼着孩子一生平安顺遂,健健康康,当个富贵闲散之人,只享福,不吃苦。
“一生斋戒,如何生儿子?”他不由得轻笑一下。
“只是不吃肉,怎么会影响怀孕?”子薰想当然地认为斋戒就是吃素。
她是个肉食动物,无肉不欢,所以这对她而言是个难度极高的挑战。
疲乏渐消,他突然来了兴致,抱起子薰,向卧室走去。
这一次,他极尽温柔,子薰意犹未尽,在他身上缠绵不休。
“你舍得把咱戒掉?”他附在她耳边,轻声问。
“啊”,子薰恍然大悟,原来斋戒不能行房事。
她顿时羞红了脸,娇艳欲滴,他欲火焚身。
又是一番云雨。
虽然子薰也是一个有志青年,可是在他眼里,仍旧是欲望的因素大些。
这欲望不仅是指馋她的身子。
还是指和她在一起时莫名其妙的放松与解脱。
他终日战战兢兢,拼尽全力,似乎为的只是与子薰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专属于他的一亩三分地,任何人休想觊觎。
文忠派人送苗军将领员成等人到应天府,朱元璋盛情款待,如获至宝,对未来更加雄心万丈。
胡氏病了,不敢贸然到国公府,只是求邻居帮忙带话过来。
李善长急忙向上位请示,朱元璋正忙于攻取浙东之事,分身乏术,让李善长看着安排。
原本还想再劝几句,李善长见上位盯着地图凝神思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整天宠着一个不能生育的妾室有什么用?
算了,上位生儿子的速度也不慢,已经有两个儿子,而且二夫人又怀孕了,说不定这次又是个虎头虎脑的小公子。
得找个可靠的人去照顾胡氏,李善长反复思量,决定让自己家里的仆妇王嫂前去,知根知底,省心。
王嫂手脚麻利,干活勤快,而且嘴严,最重要的是心眼实诚,没花花肠子。
自从和杨宪杠上之后,李善长十分讨厌过于精明的人,整天想着在上位面前打小报告,无事生非,可恶至极。
杨宪行事讲求实效,凡是能让上位对李善长心生反感的事,他都会尝试一二,至于把李善长挤下去后,他怎么干好工作,这一点他从未想过,车到山前必有路,李善长连进士都没考中,他能干的事儿,别人照样也能干。
至于用人效果,是否忠心等关键问题,这些牵涉不到他的切身利益,杨宪不太关心。
只要让李善长走人,自己的地位就更牢靠,待遇就会相对提升。
至于队伍今后如何发展,那是上位该操心的事儿。
杨宪热衷于抢占资源,包括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而李善长却是一心一意为上位的事业着想。
自始至终,李善长的心中只有上位一人,他誓死追随的人只有上位。
有时候,李善长觉得很委屈。
想当初,郭子兴威逼利诱,让李善长跟着他,当时朱元璋被剥夺了领兵权,泥婆萨过江自身难保,李善长硬是顶住了压力,坚持留在朱元璋身边,让将士们也吃了颗定心丸。
现如今,上位似乎很看重杨宪。
上位的心思越来越摸不透,杨宪故意找茬挤兑人,上位难道没看出来?
一个热衷于内斗的宵小之人,凭什么赢得上位看重,李善长不服气。
自己是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却要受这份闲气。
几杯闷酒下肚,李善长喝醉了。
正巧子薰去白虎厅找朱元璋,没见人影,于是来李善长这里问国公爷去了哪里。
正好撞见了李善长的醉态。
对于这位李先生,因为前段时间孙氏的事儿,子薰好感全无。
有好几次,李善长向她行礼,她都面无表情的受了。
弄得李善长十分尴尬,朱元璋见状只得大加赏赐,并且让夫人亲自下厨,真诚地向李先生致歉。
“对李先生还是要客气些”,私下里,朱元璋忍不住对子薰说。
“他轻蔑我,我如何客气?”子薰淡然反问。
子薰用词准确,李善长的确瞧不上子薰,而且只是因为不能生育。
这一点儿,是李善长过于冷血了,朱元璋也没法继续再劝,只是尽量减少子薰见到李善长的次数。
子薰暗地里为杨宪撑腰,没少在朱元璋面前说杨宪的好话,枕边风效果相当显着。
李善长日子不好过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忠诚不侍二主,这条道德规距,就能把李善长的退路堵死,让他只能干受杨宪的挑衅而无可奈何。
“上位去了西苑马场”,李善长口齿不清地回答。
醉意朦胧中,仍未忘记轻施一礼。
子薰十分客气地向旁边躲了躲,仿佛仍如初识李先生时的尊敬。
心生恻隐,李善长的年龄比子薰穿越前的父亲还要年长,自己前些日子的确是轻慢了。
“李先生心里不大痛快”,回到长乐阁,旁氏看着子薰的脸色,低声说。
子薰没回声,她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
晚上回来,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洗澡水早已备好,子薰拿出换洗衣服给他。
他从浴室出来,斜靠在藤椅上,头发湿漉漉地,子薰用棉布巾为他擦拭,“李先生今天喝醉了”。
“咱听说了”,他端起小米绿豆粥,喝了一大口。
“杨宪是不是欺负他了?”子薰问。
“李先生岂是杨宪能欺负的?”他微微一笑,“有咱在,没人敢欺负李先生”。
“你还是看重李先生?”子薰拿起檀木梳,轻轻梳理他的头发。
“杨宪有时的确不知天高地厚,等过段时间,把他派到外边去”,他又猛喝了几口粥,清凉舒爽,“李先生不该蔑视你,可他是个厚道人,全都是为了咱考虑,看在咱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那么一大摊子事儿,都得他去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