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语气中的不悦,子薰自然听得出来。
细想一下,自己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突然来了这么几句,子薰心里极不舒服。
喜怒不形于色,是子薰早已练就的本事,越是心里不痛快,脸上越是笑意盎然。
“这个好吃,你多吃点儿”,细心懂事,乖巧听话,这招儿在蛮子海牙那儿也用过。
心里是不服气的,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挨说?!
或许朱元璋也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饭后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坐在西屋的软榻上读书。
子薰心里不爽,躲在厨房里,不肯理他。
知道了自己得罪了人,一时又想不出如何安抚,朱元璋不想自讨没趣,读了两页书就走了。
攒了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子薰的大脑一刻也没闲着,她可不想做什么深闺怨妇,和几个女人一起争抢一个男的,靠他人随意施舍的怜悯度日,她得自力更生,靠自己在这里生活下来。
做些什么呢?怎么挣钱呢?
自己能在和州把二十几个铺子经营得有声有色,在这里肯定也能。
总是困在这院子里肯定不行,得想办法出去,调查一下这里的市场。
小云每隔两三日必然上街采购,买回各种生活用品,子薰施展浑身解数,各种讨好小云,想让她带自己出去,小云起初有些迟疑,可是架不住子薰的软磨硬泡,再说,朱大帅也没说不让新夫人出去。
朱大帅虽然一直未与新夫人同房,可是给新夫人的各种待遇却是极好的,不仅经常让文英过来解闷,就是在日常饮食方面,甚至比二夫人那边还要好些。新夫人想要的任何东西,朱大帅无不允准,从未拒绝。
更何况,新夫人从前的那个跟班张焕现在可是朱大帅跟前的红人,对朱大帅寸步不离,随时护驾,一副除了我谁都不是嫡系的骄横样子,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只对朱大帅唯命是从。
年龄虽小,但心思细腻,小云考虑再三,决定带新夫人上街,临出发前,悄悄让人去告诉文英。有文英远远跟着,就能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可是,小云还是低估了子薰。
子薰能老老实实听她的安排吗?当然不会,子薰出去是有目的,她要四处看看,确定以后以后在那儿开店,做什么生意。
帮忙拿东西,那是不可能的,子薰向来不爱干这些体力活,她喜欢动动嘴,指挥别人去干,好在今天子薰购物量不大,只是买了几件衣服,让小云拿着,让她一路小跑还跟不上自己。
路过一家胭脂铺,子薰停了下来,古代的男子三妻四妾,女子依附男人生活,整日看男人脸色,势必要把自己打扮得出众些,才能多分得一些资源、财产,从而享受优渥的生活。所以,胭脂水粉必不可少。女为悦己者容,女人的生意向来好做,想到这里,子薰颇为自得,为自己深谙古代女子的生活规则而得意,也为自己找到了生财之路而欣喜若狂。
她,作为一名由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杰出女子,必定能在这里破茧而出,大赚特赚,当个富婆。
胭脂铺里客流不大,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客人,与子薰的设想大不相同。
老板娘见子薰衣着不俗,连忙迎了过来,“这位小姐,我们这儿有上好的胭脂水粉,各种价位,包你满意,你想要点儿什么?”
“我随便看看,把店里卖得最好得那些拿出来”,看销量,是子薰一向的购物法则。
老板娘从柜台里拿出几个小盒子递给子薰,看上去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出奇之处。
“老板娘,你可别糊弄人,这是你们这儿最好的东西?她可是我弟妹,你可不能小瞧人”,一个女子突然亲亲热热地站到子薰身边。
这人谁呀?谁是你弟妹?子薰头都没抬,嫌弃地躲开。
“子薰,我是朱大帅的嫂子”,这名女子热情似火。
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莫不是凌川大哥的亲戚?
虽然正在跟他赌气,却也不能怠慢了他的亲戚,子薰脸上挤出一丝笑,客气地说,“我不买最贵的,这些就挺好”。
这个嫂子三十多岁,眼睛不大,但五官比例和谐,算得上有几分姿色,脸上涂着厚重的脂粉,但岁月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这样哪行啊,要想留住男人的心,就得舍得给自己花钱”。
过分热情必有妖,子薰抽出手,拔腿往外走,“我不看了,还有事儿,先走了”。
“独家秘方,轻易不给人看的”,嫂子忙拉住子薰,她身上的香味有些刺鼻。
“快,把你们这儿的镇店之宝拿出来”,嫂子冲老板娘使了个颜色,“别以为我们买不起”。
镇店之宝,难道还有什么美容秘术?子薰有些好奇。
“小店的独家秘方,怎么能随便拿出来?得到后面去看”,老板娘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要不是熟人,是轻易不能给人看的”。
“算了,还是别看了”,子薰不想过分显露自己的兴趣,以免对方要高价。
老板娘闻言立马停下了脚步,这倒让子薰放松了警惕,想来对方的确是不想让人看的。
“我们看了之后才能放心地买,看你这生意做的,哪儿能把客人往外推”,嫂子笑着打圆场。
子薰被裹挟着去了店铺后面的院子,老板娘在前面领路,狭长的甬道,三绕两绕,子薰有点儿分不清方向,迷路了,心下一惊,暗道不好。
嫂子看出了子薰的担心,“放心吧,马上到了”。
老板娘也回过头一脸和善地笑,“前面一拐就是”。
一间大屋子,几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正在处理不同的工序,是用鲜花做的,有一个专门的木制机器,用来做成品,子薰走近细看了一会儿,没摸清原理,要想开店,请熟练工是必不可少的。